第5章 白首難共(1 / 2)

這個卿音院她還是第一次來,嗯,上次的夜闖不算。

亭台樓閣一樣不缺,梅蘭竹石處處應景,小院子倒是有大景致。紅骨無心觀雪,將清平樂在體內運行了三周天,開始修習滿江紅。

一身修為終於又全部回來了,紅骨滿意地回了房間,卻瞧見葉暮白披著厚厚的狐裘坐在窗邊看書,窗戶並沒有打開。

“你去洗漱一下,用了早膳跟我去見爹娘吧。”他說。

紅骨神色古怪的盯著緊閉的窗沿看了一會,道,“你要看書為何不去書桌那裏看,這裏好看嗎?”

“不能出去,至少挨近外邊的景色也是好的。”他答。

“你還會透視不成?”她驚訝。

有敲門聲響起,“公子,少夫人,起身了嗎?”

紅骨去開了門,是綠兒和幾個不認識的侍女,端了洗漱用具,規矩地立在門口。

緊接著一陣忙碌,她自然忘了再探究葉暮白是否能透視一事。

紅骨並不是十分情願去拜訪自己的“公公婆婆”,但是想著在其位司其事,還是老老實實地地敬了茶,行了新婦禮。

葉家父母與其他的爹娘也沒有什麼不同,和和氣氣的叫他們起身,加上擔憂葉暮白的身子,更是縮短了流程,早早的就叫二人坐下談話了。

葉母滿眼裏都是慈愛,滿臉喜色也藏不住兩分憂傷,對紅骨道,“紅姑啊,暮白身子不爽,以後要難為你做妻子的多憂心,他平時若有不對之處,也請你多擔待點。”

紅骨身子一抖,雖然知道他不會將自己的真名告訴長輩,畢竟“紅骨”二字一聽便不像好人家的姑娘會有的名字,卻沒想到他居然對父母宣稱自己叫紅姑,真是俗透了。

她偷偷掃了旁邊乖乖做聆聽狀的葉暮白一記眼刀,嘴上卻隻能稱是。

紅骨多年不曾承歡膝下,對眼前這種父母慈愛,兒女孝順的場麵有些不適應,沒有別的話講,葉母問什麼她答什麼,多數時間都在沉默。

看在葉氏父母眼裏,反而覺得她貞靜和順。

“你爹娘知道你的身體實際狀況嗎?”出了葉氏父母的院門,紅骨問他。

“不知道。”

“你打算一直這麼瞞著?”

“再過幾日他們便會回去。等我身死,會有人將我的屍骨帶回去,到時候你便可以離開了。”葉暮白神色淡然,仿佛在談論的不是他自己的的身後事。

“你的身體真的沒有法子了?”

“有啊。昆侖山巔的血竭草可以治好我的病。可是血竭草難以保存,離開昆侖山超過三個時辰便會枯萎,失去藥性。”說到這他歎口氣,“更何況血竭草長於昆侖高山之巔,而我的身子,卻是撐不到去昆侖的。”

紅骨沉默。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五取蘊。不論你是誰,貧窮或者富裕,是帝王還是乞丐,權傾天下抑或連自己的命都無法掌握,也都難以改變。

葉暮白卻不甚在意的樣子,忽然伸手與她相握,紅骨想掙開,到底是念著他的身子,不敢使力,便被他這麼握著了,“你的手很涼。”他將她的手握在手心,使出醉春風去暖她,紅骨輕笑,“這樣好的功夫你居然用來給我暖手,真是大材小用。”

“我空有一身功力卻無半點武功,不用來溫暖你那才叫浪費。”紅骨沉默,又聽他說,“接下來的日子,我就拜托給你了。”

紅骨頷首認真道,“在你……我會好好照顧你。”

葉暮白笑了。

葉家父母果然隻在折柳別院呆了半月,他們走的那天葉暮白沒能起身相送,紅骨便替他盡了最後一次孝道,在殷殷念叨中將他們送上了回雍都的馬車。

等他們走了,她才問綠兒,“你們家公子是他爹娘親生的嗎?”

“當然是啊。”綠兒奇怪地說,“您怎麼會這麼問,公子身子不好,老爺夫人擔憂的頭發都白了呢。”

“那他們為何不在折柳別院多住些日子?”

“這是公子強烈要求的。他怕老爺夫人擔憂他,從那年身體受創後,一直都是自己住在這裏,獨自承受病痛。”

“可他為何不到溫暖的南方去,他這般畏寒,為何要在這寒冷的天山上居住。”其實這個問題她早就想問了,今日終於才有了機會。

“因為天山這裏有雪蓮,公子的病,需要新鮮的雪蓮做藥引克製病情。”

不得不說,紅骨對這個新婚的丈夫,真是一點也不了解的。

“可惜啊。”她輕歎。

葉暮白的身體一天一天的衰竭,有時候一天隻能清醒一兩個時辰,紅骨也慢慢學會了怎樣照顧他,實際上也沒什麼事能做,他泰半時間都在昏睡,她隻是在他清醒的時候陪他說說話,給他端藥送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