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月儀卻是垂頭深思,雲涵說的沒錯,如今韓妃倒了,子憑母貴,八皇子已經掀不起什麼風浪了。
麗妃雖然有太後這個靠山,可是卻隻有一個公主,也不足為懼,雲澤才是她最大的阻礙!
寧月儀仔細回味著雲涵的話,喃喃道:“抗衡的資本……”
她突然眼神一亮,輕柔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如今這宮裏最有資本的不就是她嗎?
寧月儀想到此處,倏然一笑,心情忽的便愉悅起來,輕快的邁步離開。
暗處的雲涵這般才探出身子,樹葉投下的陰影愈發襯得她臉色陰鬱,斑駁的樹影掩蓋了她清麗的容顏,美麗的臉頰上一片猙獰之色。
雲曦,你敢搶走我心愛的男子,我一定不會就這般放過你!
……
千裏之外的南國!
男子一身黑衣,胸前是一隻振翅翱翔的雄鷹,鷹眸銳利,正如同男子那上揚陰鷙的眸子。
“太子,您真的要去參加夏帝的壽宴?路途遙遠,隻怕三皇子又會借機生事!”
榮桀莫不在意的一笑,神色陰冷,“他不過是一隻喜歡躲在暗處咬人的狗,你若是真的把他拉到明麵上,他反而叫都不會叫!
更何況,本宮這次去夏國是要娶親的,自然要親自前往!”
“娶親?”幕僚們麵麵相覷,不明所以。
“對!就是娶親!本宮要娶夏國的二公主雲涵!”想到那女人平靜聰慧,驕傲要強的模樣,榮桀竟是揚唇一笑,神色都少了一分冷戾。
“這……若是太子殿下想與夏國聯姻,最好的人選自然是那長公主!
那長公主不但命格尊貴,而且還是嫡出公主,其弟更是夏國太子。
夏國二公主雖然傳聞清麗無雙,這出身還是不及長公主的,更何況她的母妃被貶為庶人,這身份實在是不配做太子妃啊!”
這些榮桀也心裏清楚,若是聯姻,長公主雲曦絕對是最佳人選,可是每每想到那冷傲的女子,他便無法割舍。
她慧黠機敏,即便在性命危及之時依然能夠淡然的與他談判,榮寵不驚,很有謀略,這樣的女子才有資格做他的女人!
“此事無須再議,本宮心思已定!”榮桀一揮手,那些幕僚便不敢再開口。
榮桀嘴角一揚,心裏竟是有些迫不及待,雲涵,我送你的這份大禮你可會喜歡?
……
夏帝壽辰將近,宮裏都忙的不可開交,如今宮內隻有麗妃和賢妃兩位位分高的女子,賢妃幾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重擔自是都落在了麗妃的肩上。
可是宮裏沒有人會嫌棄責任重,麗妃忙的不亦樂乎,便也暫時放過了寧月儀,全神貫注的籌備著夏帝的壽宴。
這是她第一次獨自安排這般重要的宮宴,絕對不能有任何的差錯,若是她做的好,也許陛下一高興就會直接升了她的位份!
一想到此處,麗妃更是幹勁十足,每日都奔走於內務府和棠梨宮中。
宮裏越是忙碌,卻反而越是安靜,因為人若是清閑久了,就會覺得無聊,就會生出是非,有事可做倒是也會安分些時日。
可是有些人每日無事,便是不肯安分了……
這日雲曦本是在宮裏準備點心,隻等著雲澤下了國子監便可以吃到。
雲曦正嘴角凝笑,仔細擺盤,將那點心擺的一看便很有食欲。
卻是正在此時,殿外突然傳來了秋羽急切的喚聲,“長公主,長公主!”
雲曦眉頭一挑,秋羽雖然性子活絡,卻也不是沒有分寸之人,今日這般焦急,想必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快把秋羽喚進來!”雲曦放下了手中的點心,起身迎了出去。
秋羽卻是立刻跪在地上,身上的衣衫都濕透了,他的聲音因為慌張有些顫抖起來,“長公主,您快去救救太子陛下吧!”
“澤兒怎麼了?”雲曦心中一挑,升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秋羽急得都要哭了出來,哽咽說道:“公主,是寧月儀……寧月儀不知為何與太子起了爭執,明明是那寧月儀拉扯太子,卻是誣蔑太子推了她!
此時寧月儀動了胎氣,陛下大發雷霆,說是要廢了太子呢!”
雲曦聞後狠狠地拍著桌案,眸色冷凝,好一個寧月儀,居然敢打澤兒的主意!
“如今太子在哪?”
“回公主,太子在寧玉殿跪著呢!”秋羽急得都要哭了,這次的事情也不知道該如何收場!
雲曦目光凝結,仿若冰淩,“隨本宮去寧玉殿,本宮要好好的探望一下寧月儀!”
寧玉殿中,寧月儀正躺在柔軟的床榻上,一張巴掌大的小臉蒼白如紙,往日粉嫩的嘴唇都隱隱發白,此時正緊蹙眉頭昏睡不醒。
偶爾緊鎖的眉,抿起的嘴角,都讓夏帝心中生憐。
“怎麼樣,月儀的身子如何?皇嗣如何?”夏帝急切的問道,臉色一片憂慮。
禦醫把脈之後,跪著答道:“回陛下,月儀和皇嗣都安然無恙,陛下無需擔心!”
“那月儀為何還遲遲未醒?”夏帝坐在床榻上,緊握著寧月儀的手,心疼的望著床上的可人兒。
“回陛下,許是月儀受了驚嚇動了胎氣,微臣這便去煎一碗安胎藥,月儀服下後便可痊愈!”
禦醫恭敬的答道,心裏卻是忐忑,陛下寵愛寧月儀,更是拿這肚子裏的皇嗣當個寶,若是有什麼意外,他們也會跟著受連累!
“快去!”夏帝不耐煩的一揮手,卻是更加憐惜的看著寧月儀。
“寧兒,你千萬不要有事,朕會在這陪著你,護著你!”
宋公公看著夏帝這番模樣,欲言又止,他看了一眼門外,還是開口說道:“陛下,太子殿下還跪在外麵呢……”
“就讓他跪著吧!這個孽畜,真是沒有讓朕省心的時候,居然還敢與朕的妃嬪動手,真是膽大包天!
朕要是再縱容他,他以後是不是還要弑君殺父啊!”一提到雲澤,夏帝臉上的柔色瞬間消散,恨的咬牙切齒。
宋公公聞此便不再多言,隻低頭垂眸,心裏卻是哀歎,太子不過十歲,已經跪在日頭下多時,隻怕身子會吃不消啊!
寧月儀心中狂喜,卻是礙於自己現在裝暈不能揚起嘴角,否則真想大笑一番。
她自然沒事,她如何也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她不過是看見夏帝走來,故意做出一副摔倒的模樣,實則她早就喝好了安胎藥,便是摔跤也掌握了分寸。
她之所以裝作昏迷不醒,就是為了讓夏帝心疼,夏帝越是憐惜她,便越是會重責雲澤,最好是罷了他的太子之位,到時候雲曦還有什麼能耐!
“長公主到!”
這一聲讓夏帝和寧月儀都不由得蹙了蹙眉,夏帝對雲曦的感情很複雜,他不喜歡雲曦,卻是越發的忌憚她。
雲曦那尊貴的命格有目共睹,這讓夏帝有些惱火,換作任何一個人都好,為何偏偏要是她的女兒?
“阿姐?”雲澤跪在陽光下許久,嘴唇有些輕微的幹裂,身上的錦衣都濕透了,一張小臉更是紅的嚇人。
衣袖下的手緊緊握著,雲曦收起了眼中的疼惜,沉了口氣,淡淡開口道:“隨我進來!”
雲曦對著夏帝福了福禮,又看了一眼眼珠晃動的寧月儀,這般拙劣的演技,也就隻有她這位父皇會相信了!
夏帝一看見雲澤就惱怒不已,指著雲澤便厲聲大罵道:“你個逆子,誰讓你進來的?滾出去!”
雲澤低頭咬了咬牙沒有動彈,雲曦神色清冷,寒聲道:“雲澤,跪下!”
雲澤沒有半點猶豫,“撲通”一聲便雙膝跪地。
“雲澤,你既是與寧月儀在一處,為何寧月儀摔倒,你沒有及時攙扶?”雲曦冷聲說道,讓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眾人皆是一怔,雲澤卻是已然領悟了雲曦的意思。
今日這可真是飛來的橫禍,也不知怎麼他就碰上了寧月儀,寧月儀還非要與他說些有的沒的。
他心中不耐,便要離開,偏偏寧月儀拉住了他的衣袖,他不過就是想要抽出衣袖,寧月儀卻是不知怎麼就摔倒了,正被父皇看個正著。
雲澤還有何不知,自己這是著了人家的道,隻是父皇根本就不聽他辯解,隻讓他跪在寧玉殿前贖罪。
可是雲曦這一句話卻是提醒了雲澤,既然當時無人看到無人聽到,寧月儀可以誣陷他,他也一樣可以!
寧月儀心裏恨極,雲曦這個小賤人,居然還敢睜著眼睛說瞎話!
“兒臣有錯,不敢辯白!寧月儀是父皇的妃子,她懷的是兒臣的弟妹,兒臣身為儲君,卻是未能顧及,自是有罪!”雲澤即便跪著,也是脊背挺直,的確沒有辱沒了身為儲君的風範。
夏帝蹙眉看著,其實他當時也沒有看清,隻看見兩人有些撕扯,緊隨著寧月儀便摔倒了,他自是會認為是雲澤推了寧月儀……
寧月儀終是忍不住呻吟了一聲,似在夢魘一般,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眼中霧氣蒙蒙,我見猶憐。
寧月儀正想著要博取夏帝的憐惜,雲曦卻淡漠的開口道:“寧月儀醒的正是時候,父皇不防也聽聽月儀如何做解吧!”
寧月儀暗暗咬牙,心裏恨雲曦多話,顯得自己好像是在故意裝昏一般,雖然事實的確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