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露搖了搖頭,她剛要說話,禦苑外忽然安靜下來,原來是君昊天來了。侍女們紛紛跪下,無憂遠遠地隔窗看著。這些天君昊天時常造訪,無外乎問她傷情,有時隻是靜靜地坐一個時辰,也不看她,就盯著窗外卷黃的樹葉。
當無憂已經做好接駕的準備,卻見聖駕轉了個彎,又匆匆離去。
無憂戳戳清露,小丫頭立刻會意,追了出去,鬼鬼祟祟地拉出太監惠童問了幾句。
當她回來時,臉上焦急:“鑾王爺狩獵時從馬上跌下,受了重傷,皇上已經出宮去王府探望了。”
君寰宸受傷了……?一般凡夫俗子都難傷得了他,更何況是區區畜牲。這事可真當的起“蹊蹺”二字。
天色再晚一些,無憂正在房裏用膳,君昊天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他一坐下,就疲憊地闔上眼皮,喘了口氣。
無憂站起來,親自為他解開披風,又命清露去再拿一副碗筷。
他撐開眼皮,瞥了眼桌上飯菜:“怎麼這麼晚才用膳?”
無憂坐下:“心思不寧,沒有胃口。”
君昊天扯了下唇角算是笑過:“朕也還沒用,就在你這湊一點吧。”
清露擺好碗筷,就自覺地退了下去。無憂靜靜地扒著米粒,心中雖然對君寰宸受傷的事疑惑,但她不能先問,不然就泄露了自己。
見她不動筷夾菜,君昊天於是把剛夾起的魚肉丟進她碗中:“你傷剛好,多吃些吧。”
“嗯。”無憂不動聲色地把魚肉送進口中。
他終於開口了:“今日……宸狩獵時摔傷了。朕去王府看了他,傷得不輕,有幾天不能下床了。”
無憂手一抖,筷子險些滑落:“宸……王爺他是不想去山西嗎?”
君昊天默不作聲,許久又搖頭:“關鍵時刻,宸受傷,對朕是個小小打擊。帥才寥寥,朕信賴的人也是屈指可數,此次宸若不能上陣,朕不知還能信誰。”
無憂擱下了筷子,南北之戰在即,天朝自負草原雄鷹,這次卻連出戰的將領都找不出,難免叫南楚笑話。南楚這次……是新帝親征……
無憂遲疑片刻,咬著唇對君昊天道:“既然無人可信,不如依靠自己。皇上也是文韜武略,從兵馬戰場上走過來的,這次南帝北伐,皇上您為何不可禦駕親征呢?”
無憂詞義懇切,一方麵她確有私心,君昊天一出征,這京城必交給君寰宸鎮守。另一方麵,這也是為今最適合的辦法了。君寰宸故意受傷,為的不就是逼君昊天親征?
君昊天的眸子幽深而烏黑,他冠玉般的臉龐比素常更加白皙。他的鼻尖動了一下,手指微微叩擊桌麵。他好像透過迷霧,寵溺的不解的望了無憂一眼,又好像心如明鑒,親切惘然的收回了目光。他悠然笑了笑:“自古皇帝禦駕親征,多以慘淡收場。你想看朕國破家亡嗎?”
無憂抿唇:“外戚專權,宦官幹政,攛掇皇帝出征,當然要亡國。可皇上您是昏君嗎?無憂又能算奸臣嗎?”
君昊天輕笑:“後宮幹政也是大忌。”
後宮?她是這後宮的一員嗎?她名義上還是王府的小妾,但她不明不白地在宮裏待了這許久,上次她手臂受傷被皇帝抱回宮的事,在後宮傳得沸沸揚揚。或許在外人眼中,她成為皇帝的女人,隻差一個名正言順了吧。
抿去心中的遐思,無憂緩緩起身:“皇上,這天下是您的,守不守都是您的事。自個兒身上割塊肉,也不至於疼死。您是要在這治我幹政的罪,還是要豁出去跟人拚個你死我活,我都得不了什麼好處,是不?”
話鋒一轉,無憂已走到君昊天麵前,雙目直視著他,在他麵前跪下:“我一介女流,上場打仗恐怕要貽笑大方。但保家衛國,我也可出一份力。皇上若決定禦駕親征,無憂願隨侍左右,與皇上同生死,共患難。”
好一個同生死、共患難!君昊天以掌擊案,倏地站了起來,俊顏逼近她:“你當真願意與朕同行?”
無憂不懼他的氣勢,明眸巧笑:“欺君是殺頭的大罪,皇上認為無憂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