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籌謀
炎之陌說完,君昊天微微地點了下頭。皇後眼神閃爍不定,最終轉向君昊天道:“皇上,那您看此事到底該如何處置?”
君昊天清咳兩聲,故意不看皇後眼淚婆娑的委屈模樣:“既然有疑點,就先將秦無憂軟禁在居雲宮,不準與任何人接觸。此案就交給炎世子查證,朕給你三天時間,希望你不要讓朕失望。”
炎之陌立刻叩拜:“微臣遵旨。”
事情交給炎之陌去查,至少不會再被陷害,無憂也稍稍寬心。
皇後臉色鐵青,君昊天走近她,柔聲問:“皇後,你是不是頭疼病還沒好,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朕送你回澤露宮吧。”
皇後撇撇嘴,不甘心地一拜:“謝皇上。”
禁軍侍衛皆跟隨聖駕散去,方才劍拔弩張的居雲宮傾刻就冷清了下來。
炎之陌抖抖衣擺,站了起來,又回頭拉無憂:“起來吧。放心好了,案子到了本世子手上,還用擔心蒙冤嗎?”
無憂白他一眼,自己撐著發酸的雙膝站了起來。本來她還不擔心,經他這麼一說,她反而覺得自己這顆人頭忒不牢靠了。還記得初見時,他一臉孩子氣的怒容,一定要對她的身份較真,這種人,讓她怎麼相信?
算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權當吃一塹長一智吧。
她緩緩轉身,清透的雙眸中透著厲芒,銳利的眼光像能穿透人心,挨個掃過昨天伺候的侍女。這裏麵,必然有一人是嫁禍於她的儈子手!不管那人是不是受了指使,她都一定要揪出來!
那些侍女一接觸到無憂的眼光,都立刻低下了頭,戰戰兢兢地縮在一旁。每個看起來都好像心虛,又好像全不知情,無憂一時也看不出眉目。
炎之陌離開後,無憂就被正式軟禁在居雲宮寢殿內,除了吃飯睡覺她什麼也不能幹。殿裏的紙筆書籍全被清空,門窗緊閉,別說是信鴿小鳥,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
每天早中晚固定時間會有人來送膳食,時間掐準得不差一分一毫。無憂為什麼會知道?因為她每日隻能無聊地盯著時間的沙漏看。
有時她想抓著侍女問炎之陌案子查得怎麼樣了,最近有沒有進宮,侍女皆是回答“不知道”。再問最近宮裏有什麼新鮮事,還是“不知道”。最後,她氣急敗壞,吼一聲“今天天氣怎麼樣”,結果得到的還是一句話:“不知道”。
她快瘋了!
一整天下來,她沒胃口吃飯,入夜也睡不著。翻來覆去腦子裏全是官銀的事和桃木偶人的來源。大哥在河南府怎麼樣了,有沒有被用刑,君寰宸不知何時才回京,還有那炎之陌,靠得住嗎?萬一他離宮以後每日照舊吃喝玩樂,把她的事丟在了一邊怎麼辦?
“唉——”無憂長長地歎息一聲,裹著被子又翻了個身。
這時,窗外響起古怪的木挫聲,嘶嘶的,在夜裏有點像蟲鳴,回蕩在這樣一間烏漆抹黑的封閉房間來說,又有點恐怖。
無憂輕手輕腳地坐了起來。這時,緊接著響起清脆的喀嚓聲,是落鎖的聲音。
窗扇就這麼悄無聲息地從外麵被推開了。
無憂站了起來,摒住呼吸緩緩走到窗邊。窗外是一片靜謐夜色,纖月更顯淒清,一抹迷霧遮住了月暈,窗台下,有人在小聲喚:“喂,你就不舍得拉我一把麼?”
無憂睜大了眼睛,一雙玉白修長的手伸上了窗簷,就在她的眼皮底下。她探出了頭,隨著一聲悶悶的喘息,一個人的腦袋與無憂撞了個正著!
無憂呀了一聲,她就算是不信鬼神的現代人,此刻也慌亂了起來。
窗台下,露出一顆腦袋,生得還十分俊俏。月光朦朧地籠罩著他劍眉星目,妖嬈豔美到極致。
不是炎之陌又是誰?
居雲宮的基石墊得高,正殿外的玉階有十幾層,炎之陌站在下麵還不到窗台高。
他漂亮的五官皺成了一團:“我說女人,你能每次不要這麼衝來撞去的嗎?上次把我鼻子都撞歪了,這次還想把我撞得和你一樣傻?”他邊說邊當真地去按鼻頭,那裏秀美挺立得像一座羊脂玉雕,找不出半點瑕疵,誰敢說歪了?
居雲宮不是被禁閉了嗎?半夜三更他怎麼跑進來?無憂怔怔地還沒回神,眼睛睜得好像看到了黑暗裏爬出來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