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淚鎖春秋 124
卷三：淚鎖春秋 124
按照古代晚上五個時間段的算法，初夏睡覺時，怎麼著也是三更了。所以，她覺得自己一閉眼，再度睜開時，就已經是五更天了。如果要問她是怎麼知道的，她是這樣知道的：當她還在夢周公的時候，巧兒已經扯著嗓子大場嚷嚷開了，“小姐，五更天了五更天了！”所以，她就知道了。可是，她還沒有睡醒，自然是不願起來的，莫說五更天了，就是天已大亮了她還是不會起來的。於是，就拿被子蒙了頭，繼續呼呼大睡。
巧兒敲了一會兒，都沒有聽到她的回應。她歎氣，本來不想繼續喚她起床的，可是，她想到了她昨天的吩咐，說是想起五更，讓她一定要喚她起床。這年頭，丫頭難為啊。想了想，咬咬牙，繼續喊道，“小姐小姐！快起來，著火了，著火了！”
依然沒有反應。
巧兒再接再厲，又點了另一把火，“小姐小姐，你的銀子也被燒了……是銀子啊，銀子——”看來，巧兒也是了解自家小姐的性子的。
“銀子？”初夏微微睜開了眸子，眼睛仍是半眯的樣子，“錢？著火了？糟糕！我的錢呢！”她一個魚躍，當然沒能下地，隻是坐直了身子。風風火火地光著腳丫子下了床，好在，地板上鋪有毛皮毯子，這是她從陳小輝那效仿地。才鋪好沒幾天，感覺挺不錯的。所以，因為踩在地板上，她並不覺得涼。可是，她下了床之後，總覺得奇奇怪怪的，哪裏著火了？她很納悶。
“小姐，小姐，你起來了沒？”屋外的巧兒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呼喚。
她這才有些醒悟，覺得是巧兒在哄她，並沒有著火。她想要回床上繼續睡。可是，好巧不巧，就在這時，那回歸沉默的炮竹聲重又響了起來。不知是誰家起的頭，總之，接著，是一家兩家三家無數家都放起了鞭炮。此起彼伏，接連不斷。
可是，當她意識到是新年到來的時候，並沒有想像中的喜悅，無意識地說了三個字，“過年了！”在這個陌生的年代，她所熟悉的，也隻有秦家人了。可她不是真正的夏枚簫，如果夏枚簫能夠回來的話，她還能去哪裏。她已經許久沒有想到夏枚簫了，這個時候好端端的想起，也許，隻是因為發自內心的孤單，還有潛意識的恐懼。懵懵懂懂中，她總覺得，她還會回來，她覺得自己很矛盾，既想夏枚簫回來為她澄清一切誤會，又不願她回來。好吧，她回來是天命，不回來也是注定。隻要她不在一天，她就是一天的夏枚簫。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為什麼不說話？”門外是巧兒火急火燎的聲音。
還是有人關心她的，她心想。又聽到巧兒的聲音，她突然很開心。所以，調整一下心態，擺出一副很平易近人的笑臉，“巧兒，新年好！”開門就是一個大大且燦爛的笑臉。
巧兒明顯愣了一下，“小姐！”
看到巧兒傻傻的樣子，她又是一笑，伸手拍拍巧兒的腦袋，“乖，進來服侍本小姐更衣。然後，好過去給爹爹還兩位新嫂嫂拜年，興許能收到不少壓歲錢。”想到了自己的壓歲錢，她好奇地追問巧兒，“巧兒，你們有壓歲錢嗎？”
“老爺會讓管家派發紅包給我們，人人有份，這算是壓歲錢嗎？”
“當然不算了，那是賞錢！”至少，她是這樣認為地。“不過，沒關係，巧兒，你家小姐我有的是錢，會包幾份大大的壓歲錢給咱們院子的幾個人，當然，也包括你了。嗬嗬——”邊說邊琢磨著要包多少銀子給他們，不知道她每包兩個銀元會不會太少？
因為是新年，巧兒就從前幾天備下的幾套新裝中取了一套桃紅色的長衫夾襖出來，依舊是上衣下裙的款式，隻是，紋樣要精致許多，並且，領口與袖口衣擺都鑲有白色毛皮。別外，她還穿了厚厚的打底褲，配上白色毛皮靴子，十分暖和。隻是，這顏色？“巧兒，這色澤……會不會太亮了？”
“我看看——”巧兒拉過鏡前的她。細細地打量著。隻是一眼，便忍不住點頭，目光中滿是讚賞，“太漂亮了，一點都沒有花哨了小姐——”
“是嗎？”她向來是不相信巧兒的眼光的。可是，好不容易穿上的衣服她又不願換來換去。就沒有再挑刺了。大大方方地穿著衣服走了出去。“巧兒，走，我們去給大哥，還兩位嫂子拜年，然後，再與他們一道給爹爹拜年——”不知道，大哥在誰的房間。她呢，要先去誰的房間，連這種小事情都要揣摩來揣摩去的，她真累，這樣好了，離誰近就先去誰的地方，這樣說起來也比較合理，也不怕有人找她茬。因為心裏有了這樣一番思量，所以，她先去的，自然就是水月樓了。
一路人，大紅燈籠高高掛起，如一條紅色長龍，指引著所有的院落。每個院落都有專門的下人在燃篝火，然後，除了每個院子抽出的到前院幫忙的夥計，所有的人都圍著篝火說說笑笑嗑瓜子。包括丫頭跟夥計。初夏跟巧兒走出房門的時候，丫頭跟夥計都向她祝福問好。好在她有準備，想要來個開門紅，也就是，現在就給他們壓歲錢。帶上巧兒，夏之閣不過五個下人。巧兒是最後一個收到的。可是，她仍是很高興的樣子，因為，她覺得，她在小姐心裏是特別的，因為，小姐居然給她包了四個大洋的紅包，這是多麼地大手筆了。隻是，她正在歡喜得意的時候，丫頭跟夥計們笑得合不攏嘴。紛紛再次向自家小姐道謝，並且，有感激涕零的趨勢。巧兒不解，悄悄站在小英的身後，問她紅包多少。小英的手指抖啊抖，笑得眼睛眯條縫，也笑得嘴巴合不攏，她說，四……四個大……大洋，是大洋，不……不是銅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