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她的恨,靖帝心悸,不敢直視她的目光,緩緩的垂下眼,在生與死的麵前,隻要還有生的機會,他都不想死,所以,他不會輕言放棄。
“把他押進去,繼續喂普羅散,任何人不得靠近。”看著他醜惡的嘴臉,她突然想作嘔,這樣的男人,竟然是她曾經深愛的,難怪呂妃嘲諷她,諷笑她,可憐她。
這一刻,她自己都可憐自己了。
“是”兩名嬤嬤恭敬的攙扶著靖帝往內殿走去。
“母後,他一直在等機會。”秦或從偏殿走出來,看都不看一眼地下正在清理屍體和血跡的太監宮女們,看著內殿的方向,陰沉地說道。
“母後當然知道,可是現在的局勢還真不能殺他,他手下還有近三十萬大軍,而且都是駐守在京城,你登基之日,如果他不出現,那三十萬大軍就會幫助那兩個逆賊,反攻我們,皆時就算有你舅舅,恐怕也很難對付秦覺,秦克二人。”
“放心吧,母後不會給他機會的。”現在她也別無他求,隻要或兒登基為帝。
低頭看著地上正在清理現場的人,劉皇後眯眼:“或兒,要不要把林貴妃和呂淑妃的頭顱砍下來,送給那兩個逆賊?”
秦或搖頭,漂亮的眼睛盡是陰沉狠毒的光芒:“不可,母後,如果讓他們看到林貴妃和呂淑妃的頭,明確的知道她們已死,他們的進攻會更激烈。”
沉吟片刻後,他冷冷一笑:“孩兒會派人告訴他們,如果不休兵,林貴妃和呂淑妃所受的折磨就更厲害。”
“可是……”她們已經死了,而且呂淑妃說的對,知子莫若母,知母也莫若子,在這皇宮中,母子連心,才能活著,秦覺和秦克會不知道林貴妃和呂淑妃已死?
秦或笑詭異:“沒有見到屍體,再加上母後的手段,他們就算不會盡信,但也會半信半疑。”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拿到父皇手中的兵符。”
真正的威脅來自於父皇的那幾個心腹將領,他們手頭上,掌握了三十幾萬兵力,得到了他們,就算秦覺和秦克聯手,他也不懼半分。
劉皇後皺眉:“可是母後都快把皇宮翻了個底朝天,也未能找到你父皇的兵符。”
“皇宮如此之大,想要搜找,幾乎是不可能的,母後,如果你心軟,下不了手,就交由孩兒……”秦或絕美的臉龐瞬間陰毒無比,無毒不丈夫,既然沒有回頭路,他定然走到底。
劉皇後輕喘一聲:“不,或兒,交給母後,母後不會心軟,不會下不了手,母後會想辦法逼你父皇說出兵符的下路,這件事,你不要插手。”
他再如何無情,但他終究是或兒的父皇,她不想他的兒子犯下弑父的罪孽,如果非要有人來承擔,她來。
整個蒼都都籠罩在混亂中,城下硝煙四起,撕殺聲,戰鼓聲,無不在時時刻刻讓蒼都城內百姓的心提的高高的。
他們不在乎誰當皇帝,他們要的隻是安穩的生活。
可是這場戰爭,卻讓他們擔驚受怕,整日處在惶恐慌亂之中,他們不知道這場戰亂要打多久,不知道什麼時候城下的大軍會攻城。
他們想逃,卻逃不了,城門緊閉,外麵人進不來,裏麵的人出不去,他們隻能眼睜睜的等著命運的安排。
黑夜籠罩,繁星似錦,夏末的夜風,已經帶著一絲如水的清涼。
相對於外麵的戰亂,安王府寧靜的仿佛世外桃源,不受世間紛亂影響。
飛雲連綿的簷角下,青色的琉璃瓦在燈光下,發出幽暗的光澤。
前庭的石桌前,雲戰坐在輪椅上,似乎是在略有所思,又似乎什麼都沒有,他隻是安安靜靜的坐在那兒,像一尊石雕佛。
雲芬走到屋簷下,看著他,心裏幽幽一歎。
阜國的這場戰亂,是遲早的都要發生的,公子雖然早已經知情,但直正發生的時候,公子還是很難置身事物,不然公子就不會把他們留在府內了。
“公子又在出神了?”雲伯停在她身邊,低聲問道。
雲芬點頭:“這是公子的命數,公子與靖帝雖為父子,卻無父子之份,如若不是公子的脫塵越世氣息,靖帝眼中又怎麼會有公子?恐怕他早就忘記了他還有一個四皇子了。”城主說過,世上很多東西都是生來就注定的,公子與父母皆無緣無份。
“城主說過,公子與阜國無緣。”雲伯淡聲道。
雲芬睨了他一眼,輕歎,點點頭。
空氣中傳來了異動,一陣淡淡的清香從遠而近,雲伯,雲芬兩人都臉色一正,抬眸看向從幽徑中走來的一群人。
雲伯盯著走在前麵的人,微微皺眉,城主說,正因為他擅自主張的舉動,才會影響到公子的命數,所以嚴辭命令他和雲芬,不得插手於阜國以及公子任何事。
否則隻會讓公子的命數加快運轉,後果由公子承受。
城主都這樣說了,他和雲芬自然不敢再輕舉妄動,隻是心裏難免憤憤不平,公子竟然同意這個女人住在安王府內。
阮心顏走近坐著的人,淡然的在他對麵的石凳上坐了下來,一旁的秦不值也在另一邊坐了下來。
“我來要什麼?安王心裏很清楚。”阮心顏支起一手撐著頭,側身看著天空的璀燦繁星,淡淡的說道。
一旁的秦不值盯著他,心裏暗暗緊張,成敗在此一舉,四皇兄會答應幫他嗎?
良久之後,雲戰才看向秦不值,話卻是對她說的:“好”既然他是帝王星,他也是順應天命。
秦不值心裏驚喜,但麵上還是鎮定無常,隻不過挺直的背脊泄漏了他的興奮。
阮心顏回眸輕瞟了他一眼:“你這樣爽快,我也不矯情,你這個‘交代’可以換一條命,當日你的人刺殺我一事,就算了,但是……”
聲音微頓,照舊平淡無波,卻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威脅,不,也可以說是聲明。
“如果雲中城再犯上我,這筆帳,我依然會算進去。”
雲戰對她的話,仿佛不以為意,也似乎是根本就不在乎,用一種置身事外的語氣道:“雲伯,芬姨,送十王爺進宮。”天地之間,浩瀚無窮,他的存在意義對阜國而言,或許就是為了今晚。
雲伯,雲芬兩人相視一眼,這,真是天意。
兩人看向坐在一旁的阮心顏,心裏都有著驚駭,這麼說來,她之所以住進安王府,就是為了在今日能讓十王進宮?
她如何知道他們能進宮?
她不可能知道。
“你怎麼知道我們能進宮?你知道什麼?”雲芬控製不住的問道。
阮心顏淡淡的掃了她一眼,飄然送出兩個字:“猜的。”有時候直覺這東西並非全是虛的,隻要夠細心,夠縝密,很多秘密其實都不是秘密。
雲芬愕然,猜的?
“你猜到了什麼?”不,她不可能知道她是世人眼中已經死去的賢妃。
阮心顏輕笑:“你心裏此時想的就是我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