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心顏聞言,抬頭看向他,淡淡的揚眉:“你認為你與別的皇子皇女們,有什麼差別吧?”

“我……”秦不值無法回答。

“是她讓你意識到,你與其他皇子的相同相等,所以,你努力的往上爬,想要證明你與他們就是一樣的?”

秦不值點點頭,語氣有些自嘲:“可是,無論我如何努力,恐怕……”

“所以你自怨自哀,因為沒有人把你放在平等的位置,你就不曾想過,問題其實出在你自己身上。”阮心顏打斷了他的話,平淡的問道。

秦不值的臉一白,眼中掠過一絲受傷,一絲黯然,在她眼裏,恐怕他再如何努力,也改變不了他的出身,但下一刻,她的話卻讓他全身一震。

“你需要他人的肯定來慰平你心裏的自卑出身,你就沒真正信過自己,告訴過自己,你,和他們,本就是相同平等的。”

怔怔的看著她,喃喃自語:“本就是相同平等的……”

“你們都是皇帝的兒子,這就是相同的,你們都是皇子,這就是平等的,賢妃隻不過是做了她該做的事而以,卻讓你如此感恩戴德,銘記在心,這意味著什麼?你知道嗎?”

秦不值全身一顫……

“這意味著,你自己都不曾把自己放在與他們同一個位置上,所以,情願相信這是由於你的出身,才會受到如此不公平的待遇,也不願意去相信,這不公平的待遇,其實本質上原因,是你們的年紀和能力造成的。”

阮心顏平淡,輕緩,寧靜的陳述著她的話,沒有指責,沒有教導,隻是平緩的說出事實。

“你恨那些侮辱你,嘲諷你的人,你要讓他們後悔,讓你的皇兄們尊重你,讓後宮那些女人討好你,讓你的父皇喜歡你,所以你才爭,才奪。”

阮心顏似笑非笑的看著全身僵硬如石的人,殘酷的說出他自己都不願意麵對的事實。

“你恨,你怨,可是你心裏卻非常的認同他們對你的定位,因為……你和他們一樣瞧不起你母親的出身,因為你嫉恨他們有一個強大的後盾力量,你把自己受到不公平的待遇的根源賴在了你沒有一個強大的母係為你鋪路,還拖累你,給了你汙點的母親。”

“不……”秦不值搖頭,可是他很懷疑自己反駁的聲音真的從他喉嚨裏傳出去了嗎?

“你大皇兄爭奪,是因為屬於他的皇位快要被人搶走了,所以他要奪回來。”

“你二皇兄依附在你大皇兄腳下,是因為他如你一樣,不把自己當成其他人一樣相同平等的人,也更因為他根本就沒有膽量,沒有能力去讓自己相同平等。”

“你三皇兄,五皇兄,他們才是把自己完全當成與你大皇兄一樣,相同平等的人,所以他們敢去爭,敢去搶,當然,不可否認,他們有這個膽量,大部份力量來自於他們身後已經聚集的力量作後盾,但是,真正讓你羨慕嫉妒的,其實不是他們的有母係在背後支持,而是他們敢,而你不敢。”

秦不值如當頭一棒,腦子嗡嗡作響,痛疼著,但卻從來不曾如此清晰過,不曾如此這樣認識自己。

“你缺少的撕碎獵物的利齒,我已經給你了,敢不敢用,你自己衡量清楚,你究竟要什麼?”

阮心顏看著杯中見底的花茶,看了一旁呆滯著的人,無聲一笑,他遠在海的另一岸,但這裏已經發生的,正在發生的,或是未來發生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她都不得不誇讚某人確實是深沉比過海了。

不過,這個安王和雲中城,恐怕就讓他始料未及了?

阮心顏抿嘴一笑,吩咐道:“備轎。”她就去會會這個某人不在掌握之中的意外。

浩國,雍和宮,白色木瑾花辨依舊落滿了整個庭院。

軒轅硯伸出手,接過正在飄落的木瑾花瓣,白皙完美的手指與潔白的花瓣相映,讓花瓣黯然失色,淪為他指間的陪襯。

但下一刻,修長完美的連潔白晶瑩的花瓣也似乎留戀他指間的溫柔時,卻被他霍然鬆開,飄然跌在了地上,在腳底下任人踩蹋。

看也不看飄落在地上的花朵,軒轅硯眯眼,看著前方依舊懸掛在那兒的秋千,想起那日她坐在上麵飄蕩的身影,深沉漆黑的眸子掠過一絲柔意,是因為她,他才多看它一眼。

一條黑影宛如一陣風拂過,立在他的身後,恭敬的跪地請安:“屬下參見主子。”

“郡主可好?”他都沒想過,她竟然會暈船,而且還暈的那樣厲害,為了她回來的時候不必再受這等折磨,知道這個消息後,他就開始讓人改船,務求讓他的顏兒回來的時候,不再暈船。

身後的人恭敬的回答:“郡主一切安好,隻是……”

軒轅硯眼中淩光一閃,聲音卻沒有變化:“說。”

“郡主風華已經藏不住了,就連郡主養的狼都對郡主有著不尋常的依賴。”

“是嗎?”軒轅低低的輕笑,聲音勝地絲竹,但聽在後者耳裏,卻愣是讓他的頭埋的更低。

“莫公公讓屬下稟報主子,阜國還有一股不可小窺的勢力。”

軒轅硯緩緩的回頭,注視著跪在地上的人:“在哪一派?”連莫訣都查不出來?他很確定另外三國,還在對岸觀望著,並沒有出手,那麼這股勢力是誰的?

“莫公公讓屬下稟報太子,這股力量並沒有直接涉入,似乎隻是為阜國李相所用。”

軒轅硯眯起眼,三國沒有出手,那麼能讓莫訣沒辦法除掉的,也就隻有……雲中城。

雲中城如果是為了私人恩怨,他倒可以不計較,如果是想要阻攔……他會讓雲中子知道,沒有人能阻攔他的路。

“一切以郡主安危為重。”

“是。”跪在那兒的男子敬畏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