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他回去吧。”來了也沒用,她改變主意了。
秦不值愣了,讓五皇兄回去?
秦克坐在前廳,打量四周的環境,很冷清,基本上幾乎沒有人氣,這也很顯然,她並沒有住在這間主臥樓裏。
“五皇兄。”秦不值從內庭走了出來,客氣的喚道。
看著他身後隻跟著一名下人,秦克挑眉,溫和卻疏離的出聲:“怎麼?弟妹不肯見我?”
秦不值在一旁坐下,有些黯然:“五皇兄誤會了,王妃可能是昨夜受涼了,有些不舒服,正臥床休息呢,還望五皇兄見諒。”
“不舒服?有沒有請太醫?”雖然心裏很懷疑這隻是個借口,但不知道為什麼,秦克還是脫口而出的問道,語氣中,有著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的急促。
秦不值看了他一眼,斂下眼後,又揚起,眼中有著自嘲:“王妃跟著臣弟,是委屈了,也難怪她……是臣弟無能。”
秦克眸子微閃,語氣平淡:“王妃既然身體不舒服,那皇兄更該要去探視一下了,十皇弟就陪皇兄走一趟吧!”
秦不值苦笑:“五皇兄,不必了,皇弟也不敢欺瞞五皇兄,王妃的院子,皇弟沒有得到允許,都很難踏入一步,剛才我並未見著王妃本人,隻不過是王妃身邊的下人告訴我,說她病了,但這是不是借口,皇弟心裏也很難分辯。”
秦克爾雅的臉龐掠過一絲訝意,深看了一眼秦不值,緩緩的斂下眼,這話,說的很有深意。
正當秦克在若有所思的時候,門外一名太監從外麵急匆匆的小跑進來,嘴裏也急促的喚著:“五皇子……”
秦克眸子一覺,立刻站起身,沉聲道:“宮裏發生什麼事了?”這是母妃宮裏的親信太監小奇子,如若不是宮裏發生了意外,母妃不會如此急促找他。
小奇子看了一眼一旁的秦不值,回道:“娘娘讓奴才前來通知兩位主子,賢妃昨晚病逝。”
“什麼?”
最先出聲不是秦克,而是秦不值,聽聞賢妃病逝這個消息,他心情有些複雜。
對於這個體弱多病的賢妃娘娘,雖然他沒有多大的交際,但是他不會忘記,整個皇宮,隻有賢清宮裏麵的太監、宮女沒有侮辱過他,沒有欺負過他,甚至看見他,也如看見其他皇子一樣,行禮請安。
什麼樣的主子,就會有什麼樣的奴才,或許她隻是獨善其身,不想得惹事,所以才會嚴厲要求宮下的奴才們對外一視同仁,但她不會知道,正是她的這位一視同仁,對他來說,有多重要。
對於這個未曾蒙麵的賢妃娘娘,他的記憶是深刻的,曾經他好奇過,想看看這位獨特的賢妃娘娘是個什麼樣的人?
但宮中那麼大,他的身份地位又低,賢妃一年也不見走出賢清宮幾次,他自然不可能看見她了。
對於秦不值的反應,秦克挑了挑眉,卻並未言語,心裏思忖了一下,他回過頭,對秦不值道:“十皇弟,要不要與為兄一起進宮?”
秦不值抬頭,如今他任何一言一語,一舉一動,都有可能為他惹來殺身之禍,但……
在心裏沉思半響,他抬頭:“五皇兄有沒有辦法讓皇弟見一眼賢妃娘娘?”她生前,他沒能見上一眼,現在,她死了,而他有機會了,他想圓自己的這個夢。
秦克驚訝,但很快就回神:“好。”十皇弟怎麼會與賢妃有淵源?他和賢妃有淵源,那麼他和四皇弟呢?是否也有淵源?
隻是可能嗎?賢清宮在宮裏,是最特別的存在,賢妃長年都不曾走出宮門,四皇兄更是一出生便封了王,在賢妃病重後,為了讓賢妃養病,四皇兄甚至早早的就搬了皇宮,住進了他的安王府,除了父皇,任何人召見,他都不見,性子極為的高傲。
最初他們也曾想過拉攏四皇兄,但無論使用什麼法子,賢清宮,安王府,都無動於衷,甚至連門都不讓他們進。
但好在,他並不隻是針對他一個人,對大皇兄,三皇兄,甚至是皇後和父皇,賢清宮和安王府都是一樣的態度。
久而久之,他們也都知道,不去自討沒趣,反正四皇兄對他們來說,沒有威脅。
現在說不定,秦不值真的與四皇兄有淵源呢?
賢清宮。
此時的賢清宮,處處掛滿了白綾,外大殿窗邊,坐著一個人,白衣飄飄,清風道骨,黑發隨著窗外的清風吹來,讓人不禁有些擔心,他會飛上天。
他靜靜的看著窗外,大殿人來來往往的人群跟他沒有絲毫的關係。
他的世界裏,自成一格,隻有他自己,幹淨的讓人不敢直視的容顏,雙眼純淨而安詳,似乎是沒有意識到內殿裏麵躺著的人是他的母妃,也或許在他心裏,生與死,其實並不重要。
他已經不屬於人,他是看破紅塵,坐擁有廟宇,靜看天下的仙人。
眾人從內殿中走出來,看著這樣的畫麵,都斂下了眼。
劉皇後硬擠出兩滴眼淚,看著坐在輪椅上,靜看著窗外出神的人,安慰道:“安兒,你要節哀,別讓你母妃擔心,你母妃身體一直硬撐著,為的是你,如今她走了,也算解脫了,你就該為她感到高興。”
“是啊,安兒,你還有我們照顧著呢!”林貴妃臉上帶著傷心,也不落後的安慰著。
呂淑妃看著坐在窗邊的人,麵上帶著憐愛和傷心,心裏的心思隻有她自己知道。
雲戰不言不語,連眼睛都沒有抬一下,這些人,還不值得他看一眼。
“讓安兒靜一靜,你們都回宮吧。”靖帝從內殿走出來,看著站在外殿,卻沒有人上前一步靠近安兒的眾人,麵無表情的吩咐道。
聽著靖帝語氣裏麵的冷淡,眾人低下頭,恭敬的回答:“臣妾等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