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下麵有輪子,整體也不重,就像個掛衣裳的落地衣架,叫姬玉弄進了小一米,終於把大氅拿到手。
大氅昨兒被她披了一夜,染了胭脂水粉的氣息,太子殿下身上的冷香反而少了些。
姬玉聞完頗是遺憾,她更喜歡太子殿下身上的冷香,就像他的人似的,高高立在懸崖峭壁上的天山雪蓮,高貴珍惜。
和他一比,她就是妖豔賤貨。
也是沒辦法的,畢竟人在那種地方,就算她刻意用別的熏香,隻需在廊裏走一圈,登時現了原型,什麼味都有,參雜在一起,小白花的臉和神態也正不了,妖豔賤貨的名頭坐實。
姬玉也從來沒把自己當成高傲的明月,她最多就是個白蓮花,綠茶婊,自己有這個逼數。
大氅剛披上身後便傳來聲音。
“冷?”
門關上,又偷偷把屏風挪去了有地龍的那邊,現在大氅也到了手,其實已經不冷,不過說不冷的話解釋不了她奇奇怪怪的行為,姬玉還是點了點頭,“有一點。”
“南風。”太子殿下高喊了一聲。
南風就在門外,聽到動靜進來,單膝跪地等著吩咐。
他不是純粹的太監,還算是貼身侍衛,侍衛分為外男侍衛,和太監侍衛。
外男侍衛都是皇家的親戚,不知根係的不敢讓人看守皇宮,太監侍衛可以跟在內殿裏伺候,一般用在後宮。
侍衛不用像太監似的雙膝下跪,因為侍衛帶刀,無論什麼時候,一隻手都要摸著腰間的劍,為了以防萬一,單膝跪地也是方便應對緊急措施。
這是姬玉今兒觀察到的,她在外麵走了一圈,並非沒有收獲,看到了大家行禮時的差別。
“去弄個爐子來。”
姬玉一頓,他在裏屋,不僅有地龍,腳邊還點了爐子,用來燒水喝茶,取暖隻是附帶,已經有了,根本不需要再搞一個,那就是給她弄的嘍。
姬玉連忙道,“謝殿下恩賜。”
虞容輕嗤一聲沒回她,給她弄個爐子並非體恤她,是知道這女子沒有表麵那麼老實,不依著她,怕她待會兒瞎折騰。
左右一個爐子而已,東宮並非供不起。
如玉似的手動了動,握著細長的筆杆,繼續勾勾畫畫。
姬玉趴在屏風上,怔怔望了許久,兩層屏風將細節擋了個結結實實,但大概還是曉得的。
太子殿下束了冠,額間戴了抹額,眉心一顆寶石散發著光澤,兩邊長長的鬢發用銀扣扣著,輕飄飄垂了下來。
束發的寬帶子摻合在發間,隨著動作若隱若現,雖然還是不曉得長什麼樣,但光是想一想便覺得定然很好看,尤其可以瞧見他瓷白的皮膚色澤,和緊湊在一起的精致五官。
好奇心害死貓,姬玉對太子殿下越發感興趣。
好想哧溜一下闖進去,然後‘不小心’看到太子殿下的容貌。
姬玉還在想怎麼‘不小心’,便見南風主事搬來烤火的爐子。
那爐子是圓的,不大,很小巧一個,裏麵塞了煤塊,外麵是鐵的,鐵的傳熱很快,怕燙到人,最外麵一層罩了個網,看著很像那個女孩記憶裏烤東西吃的火盆。
說起烤,突然想起烤的番薯,她小時候經常被後娘苛待,不給飯吃,她便偷偷找了個地方種番薯,每次飯點挖一個出來,塞進燒火的灶底下,飯做好,番薯也已經烤好,藏起來去一邊吃便是。
後來家鄉遭難,她再也沒吃過烤番薯,柳三娘叫人給她烤過,沒那種味道。
或許是她心態變了,也有可能跟吃多了山珍海味有關,不再稀罕那些小食,現下不用擔心貞潔,還不用操心小命,姬玉當即動了心思。
*
虞容還在批閱奏折,幹坐了一個上午,又兩天一夜沒有睡過,渾身疲勞,摁了摁眉心,闔眼養神,鼻息下突然聞到一股子什麼東西燒焦的味道。
抬眸朝腳邊的爐子看去,上麵燒了一壺水,湊過去揭開蓋子,剛放上去沒多久,滾都沒有滾過,不是這個爐子的原因,那就是外麵那個?
外麵那個在叫姬玉的少女身邊,因為她冷,他讓南風添的。
他視線挪移過去,很輕易的瞧見她坐在爐子不遠處不時探頭到爐子口往裏瞧,後來幹脆拿出夾炭的鉗子進爐子裏翻翻撿撿,很快掏出一個黑色的小塊擱在碗裏,又一會兒,再夾了一個出來。
他眯起眼,“你在倒騰什麼?”
外麵的少女聽到他的聲音,整個人一愣,屏風上的剪影像是一幅畫似的,靜止了許久才有人說話。
“回太子殿下,這個火很旺,炭也是不生煙的好炭,兩者結合更是珠聯璧合,相得益彰。”
虞容眉頭蹙起,“說重點。”
對麵扭捏了一下才道:“不烤番薯可惜了。”
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