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張張嘴,剛要質問少女,便又聽到少女道:“殿下,您要吃烤番薯嗎?”
唇角動了動,沒來得及說話,少女繼續道:“烤番薯很好吃的,外麵焦,裏麵嫩,一口下去軟糯香甜,吃完還想吃。”
虞容舌尖抵著上顎,一個字沒吐出來,少女再度開口。
“殿下,這麼好吃的烤番薯,您真的不嚐嚐看嗎?”
“我小時候最好這口,這麼多年沒忘過。”
屏風上開始出現少女赤手去剝番薯的景象,剛從火裏掏出來,熱度很高,燙的她好幾次脫手,又急急將快掉在地的紅薯接住,幾次之後方適應下來,“姬玉給殿下剝一個,殿下嚐嚐看呀。”
那紅薯很快去了半邊的皮,隻剩下半塊還連著外衣,少女玉手伸出屏風外給他看,“殿下瞧瞧,是不是很有食欲呀~”
虞容一雙瞳子微微冷了些。
連番幾次在話語的結尾處恰到好處接自己上一句,中間沒有停歇,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還將所有話題引在‘吃’上,而不是她擅自烤東西上,就是想讓他忘了‘烤東西’,隻記得‘吃’,糾結吃還是不吃。
這個女子小手段越來越多。
“殿下,您怎麼不接?是嫌姬玉手髒嗎?姬玉沒有碰過裏麵的番薯肉哦~”
虞容其實根本沒有注意到她的手,經她提醒才將目光轉到上麵。
原來很是白皙的手背和手心染了黑色的炭灰,瞧著髒兮兮的,沒了往日的光彩。
“殿下不要看手,姬玉才沒有燙傷呢。”
屏風後又伸出一隻手,欲蓋彌彰似的,擋在那隻髒兮兮的手跟前,不給他看,但他還是看完了,指頭有一點點紅?
虞容:“……”
真真是好大一塊燙傷哦,如果她不說的話,險些沒注意到,需要細細找才能瞧見,他看了許久勉強發現。
那是唯一一個看起來像‘傷’的痕跡。
堵話不成,又開始施展苦肉計了?
他不動聲色,沒說不罰,也沒說罰,就看看她還能搞些什麼?
“殿下從昨天開始,一直到現在,已經一晚上零半個白天沒有吃過東西了。”姬玉一直在觀察他,對他的事如數家珍,“不吃東西胃會餓壞哦。”
虞容微微一愣。
這是什麼?
打感情牌嗎?
這個少女表麵看起來單純簡單,實則心機很重,尤其在裝這方麵,信手拈來,爐火純青,隨隨便便演演便能騙得其他人為她做事。
早上借他的勢給自己謀福,點小吃的事他還沒忘,這次也不過是在利用他罷了,打著他的名號,實則是自己想吃,一旦他拒絕,那少女立馬會說他不吃她吃啦。
故意用撒嬌的語氣,尾音雀躍的幾乎能上天。
他一直將人安排在眼皮子底下,便是為了觀察她,對她還算了解。
虞容垂了垂眸,配合道:“本宮不餓。”
那手果然縮了縮,退回屏風後,但是很奇怪,這次沒有傳來少女遲疑又含著喜悅的聲音,和他預料中的話,隻覺得屏風前的影子縮成一團,不曉得在忙活什麼,不時響起紙張沙沙的動靜。
過了一會兒,一個用油紙包厚厚裹起來的球從那邊,一路滾到他腳邊。
油紙包散了散,裏頭有黑色的渣渣掉下來,那個大小和掉下的黑絮,不用猜都曉得,是烤好的紅薯。
虞容盯著油紙包卷成的球瞧了許久,斟酌半響,空出一隻手,食指屈起,摁了摁油紙包,指腹間傳來軟中帶硬和溫熱的觸覺,確實是烤好的番薯無疑。
她居然真的給了。
不是做個麵子功夫?
要知道今兒早上他說不吃之後,這少女便悠悠的一個人吃了兩份,將茶幾上七七八八她點的都幹了個空盤,飯量這麼大,沒道理吃不完。
“你又在搞什麼鬼?”他想不通,索性直接問。
姬玉忍不住歎息一聲,太子殿下對她慣性的印象太深,所以她難得做了一件自己都意外的事,他明顯的不信任。
姬玉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什麼要這麼幹,隻找著借口道:“姬玉早年日子過得苦,經常饑一頓,飽一頓,胃不好,一頓不吃便餓得心裏發虛,太子殿下瞧著也是常態。”
他一早上沒吃飯,也沒傳膳,南風居然沒進來問,估計早就習慣。
“太子殿下的胃肯定也如姬玉一般很是脆弱。”
姬玉還有話說,“姬玉不想讓太子殿下胃疼,所以太子殿下把番薯吃了,成全姬玉一片心意吧。”
姬玉突然想起剛剛,他一副她又借他的勢幹自己想幹的事模樣,莫名就想叫他大吃一驚,猜錯失算。
他果然沒有想到,瞧著很驚訝的樣子,還追問她為什麼?
姬玉神奇的有一種贏了的感覺,雖然也不知道在跟誰比,反正心情很好,剛升起一絲小得意的情緒,便見地上有什麼滾了過來,太子殿下把油紙包貼著地麵推到了這邊。
姬玉眨眨眼。
失敗了?
太子殿下沒吃她的番薯。
姬玉拿著硬塊蹙眉,“殿下為什麼不吃?”
“不餓。”虞容想了想,又添了一句,“本宮胃也很好,不勞你費心。”
姬玉揚眉。
好吧,他已經兩次拒絕,態度堅定,再亂來的話怕他會煩,也才認識了一夜零半個白天,了解少,不敢貿然行動。
姬玉認真思量一番,拆開油紙包打算自己吃,她總共烤了兩個,一個剝了一半,那個在腳邊的盤子裏,沒給太子殿下,怕黏的到處都是,賣相差,太子殿下沒有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