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用話來把朕繞暈嗎?”
“那麼,請問你現在覺得暈了嗎?”她從善如流的問道。
這女人,越說越扯了。不過,他突然覺得與她的較量,輸贏似乎已經並不是那麼重要了。在聽說她會跟自己回宮後,他甚至,還隱隱的對她抱有那麼一絲絲期待。期待她能語出驚人,期待她能看穿他的心思。期待她像剛才那樣玩弄他。
至於為什麼會這樣,他沒想過,估計就算是想,這會兒也得不出什麼結論。因為,他怎麼也想不到,這正是她苦口婆心的跟他扯了半天所要的結果。
“咚咚!”
兩人同時看向門口。
“月兒,你師父醒過來了。”司徒瑞指著隔壁房間說道。他的話還沒落下,她已經從他身邊衝過去了。衝到門口時,她突然一個急刹,轉頭問道:“他沒事吧?”
“放心吧!有石頭在,他不會有事的。”司徒瑞輕聲安撫道。
“那就好!”她咬著下唇點了點頭。
“快進去吧,他一醒來就在找你呢!”
他會找她嗎?可是,知道他沒事了,她卻不想進去了。
“咳咳!”隨著一陣劇烈的咳嗽,東方淳那成熟又略顯蒼白的聲音輕飄飄的傳出。“月兒,進來為師有話跟你說。”知道她在門口,也知道她不想進來見自己。他的心像是被人挖去一邊似的空洞且揪痛著。
司徒旭跟過去,見她似乎在猶豫什麼,他直接推著她進門。
“去吧,卻跟他說,你要跟朕回宮。”
不是他心眼兒小,一定要跟個受傷的病人計較什麼。隻不過,裏麵那個可是在婚禮上搶走他新娘的仇人。他能忍著沒有阻止白石救人,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事了。現在,要對方也當麵承受一下失去她的痛苦。他覺得是非常有必要的。
“咳咳咳……”果然,他的話才剛落,房間裏又傳出一陣劇烈的咳嗽。
被迫進到房間,她也沒看向床上的病人。目光落在床邊的白石身上。語氣平淡的問:
“石頭,我師父他沒事吧?”
白石沒有回答她。目光在他們倆師徒間轉動了兩圈後,他站起身往外走。在經過她身邊時,輕輕的在她肩膀上拍了拍。然後拉著她身後的司徒旭一起出了房間。留下他們師徒自己去解決。
東方淳抬眸望著她,眼睛裏滿滿的全是欠意。“月兒……咳咳……”他一張口,又引起一竄劇烈的咳嗽。
聽到他咳嗽,她感覺自己的肺葉也在隨之顫抖。
“是昨晚下山的時候涼著了嗎?”走近床前,輕輕為他捶背順氣。
如果是以前,對於徒兒這個關懷的動作。高傲的東方淳一定會覺得不妥。可是,現在,見她還會關心自己,他卻不由自主的暗自鬆了口氣。眼底閃過一絲莫名的欣喜,他側目盯著她,溫柔的安撫道:
“為師……咳咳……沒事。”
“師父,別說話了。”都咳成這樣了,還說沒事。
好,不說。他順從地點頭。伸手拉著她在床邊坐下,學著她以前的樣子,將頭靠在她的肩膀上閉目休息。
撫在他背上的玉手一僵,她不敢置信的耷下眼瞼,垂眸望著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人。清亮的眸子裏全是驚疑。白石對她師父做了什麼?
“師父,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覺得好累。”東方淳有氣無力的回道。接著,又學著她一貫的語氣問:“月兒不介意把肩膀借出來,讓為師休息一下吧?”
MGO!白石是不是給他喂錯藥了?她愕然無語的抬頭望著屋頂。
聽不到回應,他又道:
“怎麼?月兒不願意嗎?”雖然這麼問,他卻沒有打算起來。反而與她從前一樣,往她的懷裏蹭來。
瘋了!明明昨天還會因為那可笑的師尊,連接受她喂飯都臉紅的師父,今天竟然學著她的樣子撒起嬌來了。如果不是師父瘋了,就是她瘋了。再不然,他就是在暈倒的時候,給換魂了。
隻不過,後者不太可能。因為,他無論是說的話還是做的動作,分明就是學她的。如果不是原來的師父,根本就不可能學得到。
所以,她肯定是這個世界瘋了。
“月兒還在生為師的氣嗎?”久久得不到回應,東方淳再也作不下去了。他直起上身,凝目望著她問:“因為生氣,所以想丟下為師不理,回到皇宮去受氣嗎?”
方月華怔了一下,驀而失笑。原來不是瘋了。而是在意司徒旭的那句話。因為在意,所以,才會做出那麼反常的行為。她原本跌入穀底的心情突然又飛揚起來。
“師父不想月兒跟他回宮嗎?”
“為師不想你再經曆一次那樣的羞辱。”他斬釘截鐵的回道。
“不會了。”她輕輕搖頭,目光閃亮的道:“他剛才說以後都不會讓我受委曲了。”
“他的話怎麼能信?”東方淳臉色一沉,嚴厲的道:“你望了他是帝王嗎?想想他那後宮三千佳麗,他要將你置於何地?”
“他當然還是將我置於皇後之位。”她平靜地望著他,微笑的回道:
“再說,做他的皇後,幫他守護這江山,這不正是師父寄予徒兒的厚望麼?師父放心,我已經想通了。反正我的樂趣就是挑戰。做皇後,與三千佳麗爭一個男人,不也是一件高難度的事嗎?”
她越說越激情,字裏行間充滿了期待,聽不出半分諷刺之意。似乎,他們談論的真的是一件值得期待的好事。最後,她得出結論:“想來這還真是一件一舉兩得的好事。”
東方淳眼底不由自主的泛起一絲苦澀。他終於有幸償到自食惡果的滋味了!她猜得一點也沒錯,他當初送她去異世曆練,又招她回來,的確是有此意。
隻不過,從異世回來的她完全變了。她的思維觀念,行為準則從來就不在他的掌握之中。不知從何時開始,他的意念已經悄然動搖了,而他卻還不自知。
直到他忍不住以參加她的婚禮為借口追下山去。親眼目睹了她在皇宮受辱那一刻。他才徹底推翻了自己苦心經營多年的凡塵軌跡。哪怕他當時就知道,會因此而付出他千年的修為,他也不曾猶豫,更不曾後悔。
可是,如今……她卻主動要求幫他完成既定的目標。他真不知該欣慰還是該怨歎?最可悲的事,他無力阻止她的決定。
“咳……月兒決定了嗎?”他最後確認道。
“嗯!”她用力點頭。接著以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師父也跟我一起回去,直到您的傷完全康複。”到那時,如果他還不能正視她的感情。那麼,她會毫不猶豫的請求他,讓她與其他師兄一樣出師!現在,她想再給自己和他一次機會。
“說好了嗎?”司徒旭站在門口,不耐煩的催促道:“說好了就走吧。外麵已經給你們備了輦車。”目光掃過東方淳的時候,暗芒直放。顯然,他並不歡迎這個不速之客。
她收拾好包袱,攙著師父起身。
“走吧!”
司徒旭幾步衝過去,一把奪過她手中的包袱,轉身丟給門口的司徒瑞。接著又用力拍開她攙著師父的手。冷冷的提醒道:
“別忘了你是朕的皇後。”
“那又如何?”白了他一眼,攢眉道。
“不怎麼樣,朕隻是想跟你說說身為皇後必需尊守的婦德。”他挑釁地望著東方淳,霸道的宣布:“朕的皇後,決不可以與任何除朕之外的男人有親密接觸的。父兄不行,兒孫不行,師父就更加不行了。”他嘴角一撇,露出一個極為幼稚的得意之色。
父兄兒孫都在禁止之例,果然夠專製。可惜,他的規則注定了不是為她而定。她不怒也不急,不焦也不躁,隻是含笑望著他,閑閑的問:
“那麼,身為您的皇後。她身上背負的責任該由誰來替她分擔呢?是她的父兄,子孫,還是師父?又或者說是某個奴才?”
因為這話頭是司徒旭自己挑起的,所以他不覺有詐,隨口接道:
“這還用說嗎?朕的皇後,自然由朕來為她分擔喜憂。”
聞言,她笑了,笑得花枝亂顫,笑得暖昧至極!
“那麼,現在皇後的師父行動不便。需要她背上馬車。皇上您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你想讓朕背他?”司徒旭立刻醒悟,他不敢置信的望著她,指著她的師父怪叫。
“噗”
“嗤”
門外兩人同時笑噴。就連東方淳也禁不住背過身去顫動了幾下。三人不約而同的偷偷向月華豎起了大拇指。她太強悍了,聽她隨隨便便說一句話,不但將他們英明的皇帝套進去了。還讓他自己把自己的退路都給堵死了。這下,他想找人幫忙的機會都沒有了!
“怎麼?皇上不願意嗎?”她依舊心平氣和的說道:“那也沒關係,就讓皇後自己背著師父走好了。”
“影!”司徒旭衝著門外大叫。
話落就見一個影子似的暗衛跪在了他們麵前。
“皇上有何指示?”
“你……”司徒旭想讓他背人。可是,一接觸到她炯炯的目光。那到口的話,卻是怎麼也說不出來了。“你去把馬車退到客棧院子裏來。交待下去不準讓任何人進入院子。”
“尊旨!”影衛領命而去。
餘下幾人無不期待的望著他。特別是常常被他奴役的司徒瑞,他忍笑的表情,已經達到一級滑稽演員的程度。
其實,方月華也忍得非常痛苦。可是,她的表情早就達到收入自如的境界。就算是肚子裏笑得翻江倒海了。她的臉上依舊是平平淡淡,毫無波瀾。
在眾人期待的注視之下,司徒旭終於咬牙切齒的蹲在了東方淳麵前。身為他師尊的東方淳當然是欣然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