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依老朽看,姑娘並未有中毒的跡象。”老中醫攸然響起的聲音,打斷了晚藍的滿心忐忑,也讓她的心重新飛揚了起來,“您確定嗎?可是先前我確實毒發過兩次了,要不您再與我好生瞧瞧?”

“既然姑娘不放心,老朽便是再為你診視一次又何妨?”老中醫爽朗一笑,說著又閉上眼睛,再次細細的號起她的脈來。

然這次診斷的結果,仍是說晚藍身上沒有中毒的跡象,這下換晚藍訝然了,難道她從頭到尾就沒有中毒?可是這也不可能啊,她那天明明聽見利飄雪與白輕雲說了倘不緊著為她治療,她便會很快毒發身亡的,難道她聽錯了?可是她又明明毒發暈倒過兩次了啊?!還是這名老中醫醫術有限,竟不能診斷出來?

滿心的疑慮,壓得晚藍心亂如麻,雙腿更是軟得站不起來了,萬一她要生下一個畸形兒甚至根本沒有機會生下孩子來,她該怎麼辦呢?

還是那老中醫看不過眼,因安慰她道:“姑娘大可不必擔心,眼下最要緊的,還是保持身體健康,心情舒暢,到時才好順利誕下一個健健康康的孩兒。至於您所說的中毒一事,亦有可能是老朽才疏學淺,暫時診治不出來,但請您放心,老朽從今晚起,就開始一本一本的查閱醫書,一定保得姑娘母子周全。”

晚藍一想,眼下確實沒有其他法子,因無奈一笑,道:“如此就有勞老伯了,你我萍水相逢,您就如此照顧於我,真讓我都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所謂‘醫者父母心’嘛,姑娘大可不必放在心上。”老中醫嗬嗬笑道。

又問了他一些孕婦宜吃與不宜吃的食物,及諸多注意事項,晚藍方小心翼翼的告辭,牽著馬一路打聽著往鎮上最大的客棧去了。

三日後,老中醫不負所托,為她尋下了眼下她住著的這所宅子,因宅子的主人要舉家南遷,趕著要賣,房子的價格遠遠及不上它本身的價值,尤其還有一位家在本地的經年老嬤嬤陸媽和兩個丫鬟都願意留下來,倒省去了晚藍再要去雇人的麻煩,於是一主三仆,便在這裏開始了她們安靜祥和的新生活。

每一天,晚藍都強迫自己盡量多的吃營養價值豐富的食物,哪怕吃進去之後很快又會吐出來;每一天,她都強迫自己保持愉悅的心情,哪怕她心裏一直在為自己身上如定時炸彈那般凶險的毒而揪心,隻因她知道,這是老天賜給她此生唯一做母親的機會了,她不能亦不敢拿來開玩笑!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了年底。

過年那天,天空忽然下起了紛紛揚揚的雪,因院子裏隻有晚藍主仆四人,年的氣氛也不熱烈,照常平平淡淡的,然晚藍的心情卻甚好,晚上甚至穿起厚厚的大鬥篷,抱著手爐放在已經很大的腹前,踱到廊下欣賞起雪景來,陸媽一直小心站在她身後,一臉關切的盯著她的肚子。

半夜時分,晚藍被下腹傳來的陣陣疼痛痛醒,憑常識她知道自己是要生了,忙揚聲喚起外麵的陸媽來。

於是乎,大半夜的,不大的院子忽然燈火通明,熱鬧非凡起來。

“使勁兒啊夫人,快看見頭了……”兩個產婆一左一右握著晚藍的手,不時在她耳邊說著這句千篇一律卻一無用處的話。

晚藍疼得滿頭大汗,連呻吟的力氣都沒有了,然別說孩子,連產婆已經說過一百遍“頭快出來了”的“頭”,也未見出來。

疼到天亮,晚藍終於被疼暈了過去。

然她又很快醒了過來,隻因陸媽忽然俯身在她耳邊說:“你再堅持一會兒,飄雪很快就來了。”旋即一股熱流透過她放在她前胸的手,源源不斷傳進了晚藍的身體裏,晚藍隻覺四肢百骸都因此而舒坦起來,人也奇跡般的重新有了力氣。

但是,隨著兩個產婆異口同聲,哆哆嗦嗦的“難產……”二字出口,晚藍霎時又沒了力氣,因難產而死的古代女人,實在是數不勝數,她不以為,她有能那麼好的運氣幸免於難,隻是,要讓她就此放棄,卻也決不可能。

“湘湘阿姨,請您讓人去與我準備一大碗含鹽的水來。”深吸了一口氣,晚藍忍痛命陸媽道,她現在需要補充體力,盡快將孩子生下來,不然時間一長,對孩子無疑是有百害而無一利的,至於利飄雪一直有派人跟在她身後,甚至請了陸湘湘親自來照顧她之事,眼下她是不想追究也無力追究了。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