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依靠“縮骨功”和“壁虎遊”兩門功夫,猶躲藏在車壁間的利飄雪,原本已蓄勢待發、飽含殺氣的右掌,在聽完她的話後,硬是生生收了回來,改為伸手往車門外一指,隔空點了外麵車夫的麻啞穴,這才飄了下來。

芷雲才剛已有所緩和的麵部神情,隨著他的突然出現,複又緊張起來,隻攝於他渾身散發出來那種陰冷的戾氣,不敢再開口尖叫罷了,但她的手,卻僅僅抓住了晚藍的手,指甲更是幾乎陷進肉裏去了。

晚藍強忍著疼痛,安撫性的拍了拍她的手,才轉身衝利飄雪笑道:“還未請教你尊姓大名?”

感覺到馬車內的氣壓又低了幾分,她忙硬著頭皮補充道:“我沒有其他意思,隻是想著這一路大家好歹要相處幾十日,總不能‘你’呀‘你’的互相稱呼吧?我的名字你已知道了,就不用多說了吧?她叫芷雲,是我的丫鬟……”

“利飄雪!”他忽然出聲道,生平最討厭人在耳邊喋喋不休了。至於為什麼會以真名示之,實在是這天下知道這個名字的人,本就不多——這是他隨母姓起的名字,亦是他唯一承認的名字,至於胤國四王爺葉延嘉這個身份和名字,是他打心眼兒裏便從未承認過的。

“利飄雪?”晚藍低低的重複了一遍,跟著便拊掌道,“真是一個貼切的好名字,將你獨有的特質和氣質都形容到了,嗯,整個人如飄著的雪一般,既潔白又飄逸,真是好名字。”

她的誇獎並未得到任何回答,他連看都未看她一眼,自顧至左邊的榻上坐定,開始閉目養神起來。

晚藍不好再唱獨角戲,挨著芷雲坐好,亦閉上了眼睛。

與衡國相比,楚國的氣候顯得更潮濕了幾分,溫度亦稍稍高了幾度,每日在炎炎烈日下趕路,不論是在外騎馬或步行的將士,還是在車內的晚藍主仆和春雨幾個,都是汗水淋漓的,隻除了利飄雪。

每日裏他都是待大隊人馬安頓好後,再悄悄從馬車裏出來,自己安頓自己,早上再趕在大夥兒之前,重新躲到馬車裏,一日都不曾例外,一日亦不曾出過意外。

然而在這樣的上翻下躍、東躲西藏之下,他仍是幹淨清爽的優雅著,光潔的額頭從不曾出現過一絲汗漬,潔白的衣衫和整齊的發絲,更是不見一絲紛亂,直瞧得同車拚命搖美人扇的晚藍是羨慕不已,心裏第一百次的疑惑,從沒見這家夥洗過澡,他是怎麼讓自己保持這種狀態的?

期間她已漸漸和他熟稔起來,不但不再懼怕他的冷漠和陰沉,甚至偶爾還敢開開他的玩笑了,雖然他在大多數時候,仍是一臉的陰霾和冷漠。

這一日,大夥兒終於到達了楚國的上川郡,這裏離京城霸州,不過幾日的車程了。

雖然有利飄雪的保證,晚藍仍忍不住憂心忡忡,唯恐幾日後有個什麼差池,讓自己白歡喜一場,因止不住問他道:“你真有把握,咱們能順利的逃脫嗎?”

他並不答話,隻冷冷的瞟了她一眼,便又閉上了眼睛,晚藍見他又是這副愛理不理人中透著一股鄙視和不屑的模樣,忍不住握緊拳頭,狠狠衝他虛揮了一拳,還附帶做了個無聲的“切”的鬼臉,就見他忽然睜開了眼睛,她來不及收的鬼臉,就這麼盡收入了他的眼底。

“呃……,嗬嗬……”晚藍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用傻笑來代替,心裏卻在狠狠的唾棄自己,丟臉啊,她這麼會做這麼幼稚的事,還好死不死的被他抓了包?懊惱的坐到一旁,她將頭深埋於胸前,開始裝起了鴕鳥。

她沒有注意到,對麵利飄雪的眼裏,閃過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嘴角亦扯起了微微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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