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是不回?”閣主平淡地問,沒有強擒我之意。
“你帶來的那些人會否屠村?”我問了另一個問題。
“不會。”閣主話語一頓,又道,“但會守村三十日,不必妄想有人能逃得掉。”
我的心從冰涼慢慢變成了寒冷。難道這一次晏擎天將全軍覆沒?連他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
“當日我讓你隨晏擎天離開,原是希望他能放棄爭權奪位之念,帶你遠走高飛。”閣主徐徐地搖頭,揚唇笑得譏誚,“可惜他不珍惜,落得這個下場也怨不得旁人。”
“閣主,可否留他一命?”我舉眸凝望他,自知這個要求過分,可是除此之外我已沒有其他辦法可想。
閣主的目光驟暗,冷笑道:“我為何要救他?他的存在隻會壞我的大事。”
我頹喪垂頭,心尖絲絲痛楚無形地蔓延開來。直到此刻,我才隱約有些明白,我的心偏向了晏擎天,越來越偏……如果他就此死了,我該怎麼辦?心上的痛,哪日會消散?
“淺淺。”閣主低沉的喚聲在我耳邊響起,他不知何時站到了我身側,湊近我的耳際,語聲輕柔而危險,“坦白告訴我,你是否愛上了晏擎天?”我企圖避過身,他伸手揪住我的發絲,硬聲道,“說!”
頭皮發麻,我隻好挨近他,輕輕答道:“是與否,都已經不重要了,不是嗎?”
他甩開我的長發,眼神冷厲,但未再逼問,隻是背轉過身的背影似乎透著一絲寂寥。
我舉目望向村莊的方向,暗暗握拳。我不能就這樣離開,晏擎天命懸一線,我若走了,會後悔一輩子。
想定了主意,我對著閣主的背影輕聲道:“閣主,我不想去皇宮。”
“那麼你想去哪?”他倏地轉過來,眸底隱有怒光。
我抿緊嘴唇,伸出右手指向村莊,他側頭看去,我便趁著這時機揚起左手,撒出使人迅速昏迷的藥粉。
閣主沒有防備,眼睛瞪得極大,怒火中燒,隻須臾,他高挺的身軀就往後倒下。
我扶他到蘋果樹底下,蹲身凝視。這迷散隻有一個時辰的效果,以他深厚的內力,估計更快就清醒。不過現在他卻沒有任何還擊之力,如果我想撕下他的人皮麵具,是輕而易舉的事。
手指觸碰到他的下顎,我已摸到薄薄的人皮邊緣,隻要輕輕一撕,就能看見他的真實麵容。
猶豫地收回手,我憶起他曾說過的話。看一眼,便要剜我的眸。我不是害怕,而是尊重他的意願。他那般不願別人看見他的容貌,必然有其苦衷,我又何必逾越他的底線。
低聲歎息,我欲起身,不料突然有隻手鉗住我的腰!我震驚回頭,見閣主坐起身來,目光清冷,定定地看著我。
“為何不動手?”他揚起唇角,卻無笑意。
“為何你沒有昏厥?”我不答反問。
“我早已說過,你的小伎倆我又怎會不知。”
“方才你及時閉氣了?”
他點頭,再次問道:“你不是一直想看我的真容?剛剛為什麼不動手?”
我回視他,淡淡微笑:“你不願意,我不想強你所難。”
他抿去唇角的弧度,眸中劃過不知名的微光,沉聲道:“我知道你想返回救晏擎天,但你也應該曉得,這是不可能的事。晏王的人雖不會殺你,可是晏王並沒有下令不能傷你。如果此去的代價是斷一隻手臂,你也甘願?”
我顧慮不了那麼多,內心深處湧動著一股急迫感,倘若我的一隻手臂能換取晏擎天的性命,又有何不可?
“淺淺,別那麼天真。”閣主扯著我起身,盯牢我的眼眸,一字一頓地道,“除非我死,否則你休想去冒險。”
我一咬牙,掙開他的手,旋身飛奔。
身後“咻”一聲,我的小腿刹時劇痛,就地跪下。
“你就這麼緊張晏擎天?”閣主聲線極低,似抑製著憤怒。
“是!”我大聲回答,再也掩飾不了,“我要回去救他!閣主,求你讓我回去!”
“你求我?”閣主走到我麵前,抬起一手,像要當麵摑來。
我閉眼,不閃不避。人若死了就不能複生,我怎麼能放棄一絲一毫的機會?如果不嚐試爭取,我會一世活在痛苦中。
他的手掌始終沒有落下來,聲音愈加壓抑暗啞:“好!我帶你回去!”
我一喜,忙站起,把腿上的痛楚拋到腦後。閣主的眸色玄黑至寒,冰冷森森,一手攬來,摟住我的腰,不發一語地運起輕功飛向村莊。
我心底知道,晏擎天的生機微小,可是,他怎麼可以死?在我對他動情之時,他怎麼可以撒手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