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懸一線
入夜,一輪杏黃色的明月,悄悄從雲層深處爬出來,把美麗的倒影偷偷投入水雲苑的湖苑中。
薜雲妙醒來的時候已經子時三更,這時隨著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巨烈響起,正在打瞌睡的柳驀地驚醒,抬頭卻見一臉蒼白的薜雲妙正微弱的翕動朱唇,柳兒連忙把桌上停放已久的藥碗端了過來,滿是急切的問道;“小姐,你醒了,你終於醒了!”自梅兒出去那一刻起,柳兒已經煩憂的守在薜雲妙榻前快一天一夜了,她自知這次自己做得太過莽撞,沒有經過深思熟慮,而釀成大錯。所以,她害怕薜雲妙怪罪,於是一直不敢離她半步,也許隻有使用苦肉計才能求得她的原諒了吧。
映入眼簾的是柳兒那焦燥而匆忙的身影,薜雲妙止住了咳聲,無力的斂上水眸。對於柳兒,她是涼透了心,徹底絕望。
“小姐……你……你在恨柳兒嗎?柳兒其實也是為了你……”雖然已猜到了七八成,可是柳兒眼裏仍有一絲不甘,因為這一切,她雖多為私心,但也是為了成就她的霸業。
“出去吧,我不想再見到你!”她閉上眸子,如薄翼般的睫毛像一隻即將飛逝的蛾蝶,飄渺而虛幻。
“小姐我知道你生柳兒的氣,可是你先把藥喝了好嗎?你昏迷這麼久,滴水未進,柳兒實在不忍心……”
“出……去!”薜雲妙用盡全身上下僅的力氣命令道,她的死活,此刻再與任何人無關。
“小姐……”柳兒雖感不悅,可是仍做出一副關心她的樣子。
薜雲妙不再去看那張虛偽的臉,而是淡漠的把頭轉向一旁,她至今還能活著,真是個奇跡。雖然“死”,她是不怕,可是折磨她已經受夠了。
柳兒見薜雲妙連半點解釋機會都不給,她也無奈,隻能幹瞪兩眼,最後把藥汁一放,跺腳離開。
柳兒離開不久,薜雲妙半身無力,沒多久又渾渾噩噩的昏睡了下去。反正這具受盡萬般折磨的軀殼她已不想再要,也許睡著了,所有的痛苦也就消失殞盡了。
“溫大夫,快,你快點,我家王妃快不行了!”梅兒拉著年邁的溫大夫火急火燎的闖進水雲閣,今晚若不是碰見睿王爺來訪,恐怕到現在她也不能請到大夫。看來小姐真是福大命大,盡管虞王對她無情,而睿王卻一直對他不薄。
“你這丫頭片子,你要把老夫這把骨頭拆散嗎?老夫一路被你這般強拉過來,你總得讓老夫喘口氣先啊!”溫大夫一邊擦拭著額頭的細汗,一邊撫摸著他那白花花的山羊胡喘著粗氣歎道。
“不能停,我家王妃現在命在旦夕,若不急時醫治,恐怕……”說到這裏,梅兒一張小臉已是嚇得蒼白無色,後麵的話語說到一半她再也不敢講下去,因為她怕壞事成真。
聽到命在旦夕四字,跟在身後一聲不吭的殷勻浩不由俊臉一沉,低聲命令道;“溫大夫救人要緊,你就利索點。”
聽了殷勻浩的話,溫大夫一張如枯藤般皺褶的老臉頓時一凜道;“呃……即然睿王開口了,那老夫也就豁出這條老命量力而為了!”
“那好,前麵就是王妃的寢閣,你快去為她把脈吧!”梅兒說完,便用力把溫大夫往內一推,卻不知年邁的溫大夫重心不穩,一個趔趄,要不是睿王施展輕功上前挽扶,恐怕早與大理石徹成的光滑地板來個親密的接觸了。
溫大夫心悸的立直老邁之軀,有些汗顏的指了指柳兒道;“咳,你這姑娘,如此性格,真可要折騰死老夫嘍!”
“溫大夫莫怪,梅兒隻是為了王妃所以……”
“都別多說,快去看看雲妙傷勢如何了!”殷勻浩不待柳兒把話說完,連忙道出重心,對於薜雲妙此時此刻的安危,他竟有種前所未有的擔憂。
“好好……老夫這就上前把脈。”說完,溫大夫蹣跚上前,走到一半,他卻突然停下腳步,一臉疑惑道;“對了,王妃的玉榻可有隔上紗幔?而她的皓腕又可否係上了懸線?”
“哎呀我說溫大夫,現在王妃都快不行了,就些繁文辱節能省便省了吧,你快瞧瞧王妃究竟怎麼了吧,她已經昏迷整整一天了!”此刻的柳兒心都已經揪到了嗓子眼,可是眼前這個不溫不火的老古董卻諸般多禮,真是讓人忍無可忍。
說到昏迷一天,溫大夫自知大事不妙,於是不由分說的加快步子,放下醫箱,立馬匍匐在了薜雲妙的錦榻處。然後探出如樹枝般枯瘦的老手,另一隻手則慣性的撫弄著他那過腮的山羊胡。就在梅兒與殷勻浩兩人都萬分焦慮之時,驀地,溫大夫晦澀無光的渾沌之眸裏,頓時閃過一抹深沉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