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紫菀

霍城。

“主上,南宸那裏傳來的消息,就是這樣了。”

一名官服男子拜倒在地,恭敬地道。

“恩,那這麼說來……對於雙方合作的意見,南宸那邊,是拒絕了?”

一個屬於女性的聲音響了起來。不若平常女子清脆的嗓音,這聲音,略略帶了點低啞,卻是說不出的大氣豪邁。

“這……也不可這麼說。”那男子想了想,道,“南王到底還是想與我們合作的。所以這次所沒有正麵回答,南王卻特地派了使者前來與主上商談,有使者報,左丞相與使者已經回到霍城了。”

“哦?”女子聲音頓了頓,隨後帶上了點深意,道,“那待左丞相他們安定下來,我再去看看罷。倒是要瞧瞧,究竟南宸要給我什麼一個交待!”

“左丞相,這裏是……”

月輕言看著身處的院落,心下明白幾分,卻還是開口問道。

左丞相笑了笑,道,“柒將軍請進。此處是我主的在城中的一處院落,還請柒將軍在裏稍歇片刻,等待我主歸來。”

“哦?怎的不先進城麵見霍城城主,反而來到城主此處來等她了?”月輕言挑了挑眉,低著聲音問,“莫不是以為……南宸的使者就是可以任意這般無視欺辱的麼?”

“柒將軍此話嚴重了,嚴重了!”

左丞相看著月輕言輕言細語地出聲,卻是不由得冷汗滑落下來。

麵前這位主兒可是南王最寵愛的大將軍,隨便放到何處,都是個響當當的人物,若是在這裏被他認為是霍城招待不周,落了個怠慢之罪,那可不是好瞧的。

這般想著,麵上不由得更是惶恐三分。

月輕言看著左丞相的樣子,知道已經起到了震懾的作用,也不再多說,隻是微微一笑,劃開了之前麵上的清冷,道,“左丞相莫要擔心,方才本將軍不過是一時急切,口不擇言罷了。我王還是很相信貴城的誠意的,不然,也不會特意派遣本將軍前來討論雙方結盟問題,可是?”

“這自然是的,自然是的。”左丞相聽到月輕言的話,知道他並沒有生氣,也不由得略略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連連稱是。

“那……時辰也不早了,本將軍可否……”

見話已點到,月輕言也不再多說,隻是淡淡瞥了一眼內室,笑問。

“明白,明白,柒將軍請自便,請自便。那老夫就不再打擾了……”聽懂月輕言話中的驅離之意,左丞相連忙識時務地拱了拱手,道。

“那……本將軍就不再扭捏客氣了。有勞丞相大人帶路。”月輕言一笑,轉身走進了院中。

左丞相見狀,也不再停留,笑了笑,轉身快步離開。但未走幾步,又似是想起了什麼,招了一個小廝過來。

“丞相大人有何吩咐?”小廝低頭問道。

“快去主城裏一趟,告訴我主,說是……人已經到了。”

“是。”

小廝點點頭,快步走了開去。

客房裏準備的一切倒是都很齊全。熱水早已經準備妥當了,一旁,著了綠夾襖的少女正俏生生地站在一旁,手裏拿著浴巾,像是準備要為月輕言沐浴。

月輕言朝著婢女揮了揮手,以示退下,那婢女微微遲疑了一會兒,還是順從地放下了手中的浴巾,緩緩退了出去,順勢將門小心地關了起來。

月輕言看著婢女的動作,眸光微動。待確定了人已經退去之後,她才從懷裏拿出一封暗函。看樣子便知道,該是東櫻國傳來的。

展開來,不過寥寥數字。

東已在手,靜聽吩咐。追月。

一個月字,微微拖出了些,顯的飄逸非常。

即使已經過了這麼多年,追月早已經不是那個小小的青樓妓子,而是搖身成為了東櫻國的國主,但是,他對自己的名字卻始終一種奇怪的執拗。

他從不稱自己為葉煦,至始至終,他隻說自己叫追月。唯有追月。

暗歎一口氣,將暗信用內力劃開,解了衣衫,踏進了一旁微微冒著熱氣的浴桶之中。

浸泡在熱水裏,感覺一身的寒氣全部被驅散了個幹淨。輕輕吐出一口濁氣,月輕言微微合上了眼睛。

說實話,以前她是真的不懂。但是如今,已經識過情滋味,她又如何不懂追月的心?

為何在他人麵前,皆是雷厲風行,陰晴不變的狠角色,到了自己麵前,卻溫順乖巧,甚至略顯笨拙?為何在任君逍遙曆練長大,妖媚惑人的尤物,卻隻在自己麵前靦腆又容易臉紅?為何竭盡全力為自己做事,隻求多見一麵?為何……執著與“追月”這個名字?

一切都已經知曉了,不是嗎?追月這個孩子……居然是心係與她的。從那麼早那這麼早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