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聖磊被這句話噎紅了臉,他求助似的看向邵強,邵強也搖搖頭,示意自己也無能為力了。
孫聖磊又厚著臉皮在所裏呆了半個小時,邵強中間和小田出去了一次,可能也是給他們製造獨處的機會,但沒奏效,因為蔣捷壓根兒都沒看他一眼,就那麼悶頭不語的低頭寫材料,濤濤趴在椅子上睡得昏天黑地,口水都流了一大片。
孫聖磊也沒臉坐下去了,這次的事徹底讓蔣捷對他失望了,怎麼鬧怎麼打,甚至吃飛醋,蔣捷都能容忍他,畢竟他在乎自己,可這種拿孩子的安全開玩笑的行為,蔣捷絕對不姑息。
邵強和小田提著一箱奶粉回來了,邵強張了張嘴想問孫聖磊怎麼走了,看他一看蔣捷那張比包公還黑的臉,就明白了,也不敢往下問火上澆油了。之後幾天蔣捷和濤濤就住所裏了,邵強替她回了趟家把孩子和她的衣服拿回所裏,邵強心裏明白,蔣捷就是這麼倔,決定的事到死也不肯悔改,就那麼一股子不撞南牆不回頭的韌勁兒。
孫聖磊也明白了,自己和蔣捷這就算徹徹底底的完了。
其實孫聖磊也不愁沒有女人幫自己打理這個家,公司裏的尹思思,已經明裏暗裏給自己許多提示了,隻不過孫聖磊也不是那花花心腸的男人,所以裝聾做啞的,但是現在他也覺得離婚了,就不纏著蔣捷,夫妻之間沒完沒了的沒意思,再喜歡也受不了抻著,蔣捷奔四了,自己已經都四十了,哪兒有那麼多閑心沒事玩那個驚濤駭浪轟轟烈烈啊。
邵強呢?在蔣捷把離婚協議書都打印出來之後就開始了前所未有的猛烈追求,火力比世界大戰小不了多少。蔣捷嘴上不說,心裏明鏡兒似的,但她並不拒絕,反正邵強的感情生活一直是空白,自己答不答應都不算耽誤他。而且其實蔣捷也活泛心眼兒了,邵強人品現在她終於發現是絕對沒的說了,就衝他這麼多年對自己始終如一的份兒上,蔣捷就不能不感動,再加上濤濤出事這次,他跟對待自己親兒子似的不遺餘力,真讓蔣捷動了心了。
蔣捷心裏動主意是動了,但實在不敢再邁開這一步了,三婚都離了,在折騰人家還以為她蔣捷是什麼打遊擊的破貨呢,她這麼心思好強,不願意受那些個閑言碎語。況且自己是絕對不會把兒子給孫聖磊,她得自己養著,那等於是帶著兒子出嫁了,何苦讓邵強這麼委屈著給別人養活孩子呢?這就是自己的不懂事了。所以蔣捷不言不語的把這件事給壓下去了。
孫聖磊想著要接受尹思思,但心裏也說服不了自己。
他還愛蔣捷,真是那麼入心入骨死心塌地的愛,一點也不比邵強差,隻不過自己總也不會表示,才把一次又一次的機會全給了他。可是尹思思聽說孫聖磊要離婚了,她更有精神了,還沒表現出來什麼就跑家裏去拜訪老太太了。
聖磊媽開門嚇了一跳,這麼個唇紅齒白的人是從哪兒蹦出來的,一雙眼睛跟會說話似的溜溜亂轉著勾人。尹思思說明了來意,聖磊媽更猶豫了,如果讓這個女人進,就擺明了兒子婚還沒離呢就找好下家了,街坊鄰居倒無所謂,可蔣捷再回來真是無望了。如果不讓她進來吧,又不知道兒子是怎麼個意思,總不好萬一蔣捷鐵了心離婚真讓兒子打光棍吧?
老太太正犯著難,孫聖磊就寸得要命回來了,他看見尹思思也是一愣,“你怎麼來了?”
“來看你。”
尹思思聲音甜得都發膩,孫聖磊硬著頭皮進了屋,還沒說讓她也進呢,尹思思倒自覺,也跟進去了。
聖磊媽問兒子給倒水嗎,孫聖磊沒說話,看著尹思思,要說她可是真不含糊,愣是厚著臉皮問老太太飲水機在哪兒,老太太指了指陽台,然後她就自己拾了個被子接了,孫聖磊問她怎麼這麼冒冒失失的就來了,尹思四撒著嬌說我想你想得吃不下飯了,老太太吸了口涼氣,渾身都打冷戰,這姑娘真不含糊,說起話來也不知道臊不臊,孫聖磊說你等著,我給你切點水果,然後就進廚房了,老太太和她就聊著。
“姑娘你多大了?”
“大媽,我二十九了。”
“哦,要說這歲數可......什麼?”
老太太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句,那姑娘還是聲音甜甜的說自己二十九了。老太太傻眼了,直到孫聖磊重新出來坐在沙發上她這口氣也沒吐出來。
“你晚上走吧,今天我家裏有事,我老婆回來跟我談離婚,你在不合適。”
孫聖磊往嘴裏送了一瓣橘子。
尹思思皺著眉頭,小聲說:“會不會有什麼變數呀。”
孫聖磊急了:“讓你走就走哪兒那麼多廢話?我還樂意有變數呢,有得了嗎?她都吃了秤砣鐵了心了。”
尹思思嚇得不敢出聲兒了,老太太數落孫聖磊:“你嚷什麼呀?還不怨你自己,拿人家姑娘撒什麼氣!”
尹思思感激的看了老太太一眼,起身道別,走了。
孫聖磊問她:“媽,您覺得她怎麼樣?”
老太太嘟著嘴:“沒蔣捷好。”
孫聖磊歎口氣,他敢情知道蔣捷好了,可這不是不可能的事了嗎。不然他能告訴尹思思自己離婚的事嗎,這就是不得已的往前邁了一步。
晚上蔣捷準時準點的回來了。一進門她喊了聲“媽”,就沒再出音兒。
老太太擠在門後頭衝兒子翻白眼努嘴,恨不得讓一巴掌撒不出倆屁的兒子趕緊再說幾句軟話看能不能讓蔣捷回心轉意,孫聖磊低著頭,裝沒看見,他是想說,可老太太在那兒看著等結果他哪兒張得開這個口啊。
蔣捷也不說話,愣著神兒吃老太太給熱的這飯菜,她知道這興許就是最後一頓了,包裏的離婚協議書就安安靜靜的放著,一拿出來,以後見麵算不上冰火兩重天也好不到哪兒去,至少沒有理由說話了,點個頭還都得說是閑得難受,不然一別臉兒也就過去了,大家都省事,也省心。
蔣捷吃的食之無味,孫聖磊更是一肚子話憋著不好意思開口,腦子裏閃過尹思思和蔣捷的臉時,毫不猶豫的就把前者給忽略掉了。
看來除了蔣捷真沒人能讓自己這麼有想過一輩子的衝動了,孫聖磊想完這句話就直愣愣的脫口而出了,老太太可美了,恨不得親門一口,她輕手輕腳的繞出去關上門,上所裏看濤濤去,這幾天沒見孫子可想得夠嗆。
而蔣捷呢?筷子沒拿住,手也開始抖了。
“你說什麼?”
“我說我不想和你離婚。”孫聖磊字字都咬得很清楚。
“你不想就行了?我當初還不想兒子丟呢。”
“咱們不提過去的事了行不行?就事論事,你真想和我離婚?”
蔣捷張了張嘴,沒說話。孫聖磊逮著機會了,開始往外吐真情。
“我是不打算離婚,咱倆感情也沒破裂啊,我也沒有第三者,你也沒有出軌,咱倆有房住,有點錢花,雖然沒車以後會買啊,你要是現在就要我立刻出門給你買去,本田以下級別的,我能力目前也就到這兒了,我也得給兒子攢。”
蔣捷看著飯菜,也不接話,就那麼聽著。
“我真覺得咱倆這幾天是有問題,吵架都是因為互相不理解造成的,要是你讓一步我退一步也不至於這樣,眼睜著咱倆都有責任。”
孫聖磊頓了頓,有點兒渴,喝了一杯水,又開始說。
“哪兒夫妻一塊兒過日子不打架絆嘴的,兩口子不就是越打越互相離不開嗎,你不能說有點兒矛盾就提離婚,有點困難就不想過了,那不管你以後再找誰也肯定受不了。”
蔣捷動了動身子,沒說話,電話突然響了,她拿出來一看,所裏來的,趕緊接了,是邵強。
“蔣捷,哪兒呢?”
“家。”說完又覺得不對,改口了:“孫聖磊家。”
“趕緊回來。”
“有案子?”邵強壓低了聲音:“有個女人找你,指名道姓的,我看不像找你辦案的,像......打架的。”
蔣捷抿者嘴唇“嗯”了一聲,就掛了。
“我得先走了,所裏有急事。”蔣捷說著站起來要走,孫聖磊也跟著起來了。
“那這婚......還離不離?”
其實孫聖磊是仗著膽子說的,蔣捷回頭看了看他,“再說吧。都再考慮一下。”
“哎!”孫聖磊可高興了,蔣捷這麼說就證明事情還有轉機。
蔣捷回所裏的時候,就邵強一個人在,坐椅子上看報紙,一個年輕女人穿得挺時髦,坐在專門接待的沙發上,照鏡子。
蔣捷一看這情況也樂了,她走過去問女人:“你找我啊?”
女人放下鏡子,上下打量了蔣捷一通,“你就是蔣捷?”
“咳咳,怎麼說話呢?”小劉正好從外麵進來,“這是我們蔣所長,你哪兒的那麼不懂規矩,直呼其名啊?住哪個小區哪棟樓呀你?新搬來的啊?”
蔣捷回頭瞪了他一眼,“辦案子客氣點兒,咱是人民的公仆,不是人民的大爺。”
女人聽著,慢慢說:我不住這附近,我挺遠的。”
小劉往外擺擺手:“那你投訴找你住的地兒的街道派出所,我們這兒不受理。”
女人看了看蔣捷,又說:“我也不投訴,不是麻煩你們辦案子的。”
小劉這暴脾氣徹底急了:“不是你攪場子來的是吧?你不辦案不投訴來我們這兒坐著找樂子呀你?”
“小劉!”蔣捷喊了一嗓子,又看向女人:“不好意思啊,他是我們這兒新民警,脾氣衝,您見諒。”
女人搖搖頭,“沒事,我找您有事。”
蔣捷說我知道,您有什麼問題就說吧。女人說這裏不方便,咱倆門口的小館子坐坐吧。
蔣捷就同意了,倆人一直坐下女人才開口。
“我叫尹思思。”
蔣捷說不認識,尹思思說孫聖磊你總認識吧?
蔣捷愣了,她這才漸漸有些明白,敢情前幾天總說廠子裏給孫聖磊帶便當的就是她,蔣捷沉了下嗓子,“你找我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