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焦急(2 / 3)

“打!打,打……”

林占魁已經喊不出聲了。他的聲音顫抖著漸漸啞了。一條條蛇撲進烈火,後麵又跟出一條條蛇,更多的蛇則靜靜地聚在林中。借著火光,可以看見幽暗的林中昂立著數不清的扁平的黑頸。慌亂之際,林占魁驚異地發現眾蛇之中挺立著一隻大蛇。那大蛇高高地昂起頭,那雙炯炯的眼睛閃爍著沉毅的目光。隻要它尾巴一擺,一批蛇就會義無反顧地赴湯蹈火。它的尾巴擺了,發出一個鞭子似的響聲,又一批蛇撲進火中,在火中翻滾。煙火裏傳出的焦糊味越來越重。死蛇壓住了火苗,燒傷的蛇拚死地翻騰撲滅了火焰。火焰熄滅了。他們恍然大悟,全都麵麵相覷。蛇不讓大火燒山,以死相見!

那麼,那個淒涼的喊聲又想挑唆什麼?

“彩彩……彩彩……”

這聲音如陰風,茅草瑟瑟顫動,林中飄下一片片枯葉。蛇群默默地望著他們,他們也愣愣地望著蛇群。那個淒涼的聲音更近了——

“彩彩……彩彩……”

他們倉皇下山了,連滾帶爬,如鳥獸散。

天黑的時候,他們才趕到坪溪。和山裏相比,坪溪寧靜極了。鎮街上的商店都已打燈,幽幽的燈光襯托著小鎮的寂靜。他們匆匆穿過鎮街,惹得滿鎮的狗一片亂叫。化羽老道的道觀在深水河岸一塊高高的礁岩上。森森密竹環繞道觀,若不是道觀上掛著炊煙,走到近處也難發現觀址所在。野觀無名,老道有幾分風雅,自題觀匾“聽濤樓”。深水河翻湧的水浪終日和應著河畔密密的葦蕩,道觀倒真是沉浸在濤聲之中。

他們來到觀前,觀裏靜悄悄的,觀門虛掩著,不免有些奇怪。喊了幾聲不見回應,他們推門入觀。觀內空無一人,黑沉沉的,矮矮的殿堂裏彌漫著一股很難聞的尿臊氣。四下尋望,-他們除了發現一條女人的褲衩和幾件道袍晾在竹竿上之外,一無所獲。正不知進退之際,順著風,河邊傳來一陣道士的嬉戲的歡鬧聲。

鑽過葦蕩,他們看見道士正在河邊洗澡。天氣已經相當寒冷了,道士們脫得赤條條的,身上搓得紅紅的,好象在熱湯裏浸泡過。道士們歡笑著,相互潑水逗樂。林占魁無法辨別哪位是老道,喊了幾聲,他的聲音完全被打鬧聲吞沒了。那兩個小道童不知是練功,還是嬉戲,直挺挺地倒立在河灘上,兩對倒掛的眼睛一直怔怔瞅著他們。半晌,一個道童才說。

“師傅在蘆蕩那頭做功!”

匆匆折回小路,剛朝蘆蕩那頭走了幾步,就見老道迎麵走來。老道身旁跟著那兩隻仙鶴。老道仿佛在思索。

往裏麵進去看到一個符號, 這是什麼意思?他們麵麵相覷。迷疑之際,一陣風吹來,把畫符吹起。畫衍在頭頂飄,無論他們追,還是跳,都無法抓

到畫符。後來的情況更糟糕,畫符隨風越卷越高。怎麼辦?隻能再找老道了。

老道一轉身就看不見了。風輕輕傳來仙鶴的叫聲。循聲上前,他們簡直不開口喊老道了。老道正在騎鶴。他抓住鶴頸,做騎馬勢跨上鶴背。他一跨上鶴背,“吧”的一聲,那仙鶴雙膝一軟,好象腳骨斷了,當時就趴下了。老道也跌滾在地上。他爬起來,喚另一隻鶴,那鶴哆嗦著走過來。老道又抓鶴頸,抬腿跨上,那鶴又是雙膝一軟,“吧”地一聲坐下。老道仰麵朝天,哼嘰地喘了半天方站起。兩隻鶴淚眼汪汪,發出慘痛的叫聲。老道從懷中取出一隻金黃色葫蘆,他好象猛然間發現了什麼,藏起葫蘆,眯眼四下張望,嚇得他們不敢吭聲。進退兩難之際,

那張紙卻徐徐從空中飄下,落到他們身旁。他們拾起一看,果然是那張畫符。它靈驗嗎?他們將信將疑地將符帶回山中,夾在柴中一點,不錯,火勢很旺……

掛墩的人全都進山尋找鄭老四了,他們剛爬上山頂就看見林莽之間有幾道濃煙。

“老大,看呀,那是什麼?”

“煙!”鄭老大嘴角不禁掠過一絲嘲笑,“山外客不識山形地勢,在做燒山逼虎的事略!”

槍手們都笑了,

“他們在那頭點火,虎隻會跑我們這裏咯!”

“那明日伏中華南虎,叫我們如何去拜謝人家才好呢!”

“好辦咯,讓你的大奶婆陪人家睡一夜咯!”

“哈……”

爬上高山頂,他們不再發笑了。林莽間到處是煙。兩道濃濃的黑煙一左一右夾峙著盤雲嶺。一道在靠近古木嶺的楓桐溝,那是黃坑打虎隊駐紮的地段。一道在杉溪灘,那是江嶺打虎隊占據的山場。從坳頭到洪水坑,從李家塘到蘿木岩,總之,兌是山外那些槍手紮築營盤的地方都升掛起黑煙。槍手戛然無聲.但他們的狗卻朝著山下的煙火汪汪直吠。鄭老大細細觀望,不禁恍然大悟,這煙火燒得很有陣勢,由東而西,依次點來,隻剩下楓桐溝和杉溪灘之間窄窄的甬道。那分明是特意留給虎走的通道。叩祭山神那天人們為何瞄著掛墩,當是他們早已策劃下聯合燒山的計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