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在側。“三腳虎”素以正麵強攻聞名,“一線天”,卻以迂回包抄知著。“三腳虎”牽製對手注意力,“一線天”冷不丁咬住對手的尾巴,或者猛撲向對手的脖子,每每這個時候,其他狗才嚎叫。
不過,這天看來它們談得很不融洽。那陣討價還價的汪汪聲愈來愈高,愈來愈凶。它們的友誼破裂了。“三腳虎”腹一躬,迎麵撲向。一線天”。“一線天”機敏得很,順勢一閃,躲開攻擊,然後一個猛撲,反而咬住“三腳虎”的脖子。它們滾打開了。狗群齊聲發出狂吠,象助威,象喝彩,也象起哄。
隻有一隻黃狗沒叫。它默默地站在一旁,用一隻眼睛冷冷打量這場麵。它隻有一隻眼睛,叫“獨眼龍”。它的另一隻眼睛早在幾年前就瞎了。那是豪豬幹的。當時它還是隻涉世未深的小狗,怪它膽大包天也好,怨它急功好利也行,總之,它朝那隻蜷縮成團、聳起一身尖刺的豪豬猛撲過去,一隻眼睛讓豪豬刺紮瞎了。作為一隻傷殘了的不常出征的小狗,受盡同伴的淩辱是可以想象的。然而,幾年後它突然顯示出超凡的才華,視覺上的殘缺,卻由它嗅覺上出眾的敏銳彌補了。它的嗅覺比當年威風顯赫的。三腳虎”還要靈敏,能聞到別的獵狗聞不到的氣
味。它能用不同的聲音告訴主人不同的山獸。
它可以用搖頭、聳肩、擺尾,表示山獸潛伏的位置。而且,它的體格也愈長愈壯。近幾次進山狩獵,無論遇虎,還是遇熊,它總是敢拚敢鬥。槍手們漸漸注意這隻默默無聞的小黃狗了。狩獵時它走得比“三腳虎”靠前,槍手們需要它在前引路。喂食時它要比同伴們多得
主人一份照顧,槍手們需要它有充沛的體力。槍手們大有推它上王位的慈思。然而,狗與狗之間王位的調整,槍手是無法耳提麵命的,它們有它們自己的方式,有它們自己的標準。就象槍手們
推舉自己的首領,是依照槍法、膽略、經驗和威望來裁決一樣,它們是根據一場暴力衝突的成敗裁定自己的領袖。而它們的主人推舉自己的首領,除卻必備的生產技術之外,還難免摻雜著人緣、信義、品質等人際因素。狗則幹脆多了,誰勇敢善鬥。誰就是王。
“三腳虎”和“一線天”撕扭成團。它們在眾狗喧叫聲中,咆哮著,衝撞著。它們時而直立起前身用前肢猛烈撕抓,時而各退出一段距離,然後頭一低相互撞擊著。畢竟歲月不饒人,“三腳虎”一番激戰之後,開始有些喘了,而且它還瘸了一條腿,打鬥中難免吃虧。看來它有點兒醒悟,這不是一般友情破裂的爭風吃醋,而是危及王位的一場決鬥。因為,“一線天”全然拋開母狗不管,與它愈戰愈勇。“三腳虎”已經明白了“一線天”險惡的做法,咬脖子、抓眼睛,朝它胯部一次比一次猛烈地衝撞,大有置它於死地而後快之意。“三腳虎”起初還猛烈地予以反擊,以牙還牙,後來就隻有招架的工夫,無還手之力。現在它開始
後縮了,仿佛連招架的工夫都沒有了。
終於,“三腳虎”發出一個羞愧而絕望的聲音,夾起尾巴顛顛而去。
狗群一陣騷動,欲朝母狗擁去。“一線天”發出一個威嚴的 吼聲,狗群全部站住了。它們仿佛聽見的不是對手的咆哮,而是狗王的指令。它們多少有些新奇,不免交頭接耳,竊竊私語。這時候,連。一線天”都有些吃驚,它突然明白了,自己的時代到來了!它激動的向母狗發出獻媚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