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又沙又啞，像七八十歲的老嫗。
宴清覺得耳熟，仿佛這聲音她不久前才聽過，但她來不及多想，因為霍盞心說完這句話，就飛快從地上爬起來跑遠了。
“你站住！”
高菲想追，可保護宴清的第一要義，又讓她不得不眼睜睜看霍盞心跑沒了影，她啐了口，彎身撿起霍盞心丟過來的照片，隨意看了眼，就讓她仿佛被定身一般，動彈不得。
宴清直接給霍驍打了電話，告訴他霍盞心來酒店的事情。
霍驍剛下飛機不久，聞言，一向鎮定冷靜的他氣息都有些不穩，“她有沒有對你做什麼？你沒受傷吧？”
“我沒事，她給我丟了張照片就跑了，現在我也不知她的蹤影，真不好意思。”
“照片？”
霍驍在電話裏倒抽了口涼氣，“宴清，不要去看照片，她給你的東西，不要相信，你不要去管她的事情，讓高菲保護好你就行，還有，我和陸嘉明快到你們舉行婚禮的酒店了，離婚禮舉行也沒多長時間，你安心準備結婚的事就好，記住，不要去看照片，千萬不要。”
宴清聽到最後有些雲裏霧裏。
她掛了電話，瞥見站在身旁的高菲，手裏握著霍盞心丟的照片，臉上的血液仿佛被抽個一幹二淨，在那兒晃神。
“怎麼了？”
宴清奇怪，注意到她手裏的照片，想起霍驍的話，她猶豫了下說：“把照片給我。”
“……不行。”
聽到宴清的話，高菲仿佛如夢初醒，忙把照片藏到身後，連連搖頭，“你不能看。”
霍驍不讓她看，現在高菲也不讓她看。
隻略一思忖，宴清就大致猜到，那張照片裏的內容。
她後背開始發涼，直衝天靈蓋，涼氣浸入骨髓，讓她說話時，牙齒都開始打顫，“……給我。”
“這是假的，肯定是假的。”高菲仍然把手背到身後，有些語無倫次地說：“這個霍四，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多喜歡秦先生，她所做的這一切，都隻是想破壞你和秦先生的感情，尤其是還挑了今天你和秦先生結婚的日子……”
宴清沒和她理論，徑直走到她身後，抽走了那張照片。
“老板……”
高菲還想阻止，話說出來時，已經晚了。
宴清看見了那張照片。
痛。
第一反應是痛。
那不是屬於宴清的痛，而是屬於‘宴清’的。
看見父親倒在血泊裏，無論他此前對自己做過什麼，作為他的女兒，‘宴清’覺得很痛，心底的悲涼，像一注冰涼的水，從心底某處漫溢出來，浸滿了整顆溫熱鮮活的心髒。
然後。
還是痛。
是宴清覺得痛。
哪怕已經做過猜測，哪怕有了心理準備，哪怕知道，這張照片可能是假的。
可是在看到照片的刹那，宴清就下意識捂住心口，慢慢地蹲到地上。
純白婚紗和地麵接觸，沾染一地塵埃。
“老板……”
高菲慌忙扶住她，“你聽我說，老板，現在ps技術非常高超，足以做到以假亂真的地步，這張照片非常有可能是假的，不，它一定是假的，你不要被霍盞心騙了，你現在傷心，她絕對高興壞了的！馬上秦先生不就過來接你了，到時候和他問個清楚不就行了嗎？”
我沒殺過人。
他曾經向她這樣說過。
宴清盯著照片看了會，鼻子開始發酸，她快速眨了幾下眼睛，手微顫著，將照片疊起，塞進胸前的紗裙裏。
“老板，你這是……”高菲不明白她這樣做的意思。
宴清說：“扶我起來。”
高菲握住她的胳膊，慢慢將她扶了起來。
宴清看了眼天空，“不是說今天是晴天嗎，怎麼看起來，又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