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海風,寂寥的夜色,孤單跳動的火苗。
左單靠著許莫牙的肩膀,或許是因為相信,左單緊繃的弦就這麼放了下來。疲憊排山倒海湧來,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唇角帶著一點微微笑意。
火苗依然在跳動,柴火焚燒時,偶爾爆發出兩聲不甘的咆哮,劈啪,劈啪。
半夜,左單一轉身,猛然撲到在沙上。迷茫的張開眼,入眼的依然是寂寥的夜色,跳動的火苗,黃色的沙地,一望無際的大海。
身上蓋著許莫牙的外套,驚訝的看著周圍。哪裏有許莫牙的影子?左單皺眉,捏著外套,下意識的起身。
沙地上有一行腳印,尺碼寬大,一看就是男人的。
順著腳印走向叢林深處,左單感覺到了人的氣息,猶豫的過去尋人。
“沒有想到,這麼久沒見,你竟然成了這副鬼樣子。”是許莫牙嘲弄的聲音。
“這不關你的事。”熟悉的聲音令左單渾身一震,愕然瞪大眼,呆愣在原地。是他!那個她不愛,卻願意將他放進心裏,永生永世也不能再忘懷的人!伊藤瀟遠!他沒有死嗎?既然他沒有死,為什麼不出現?難道他已經失望了嗎?他恨自己?的確啊!自己應該被恨!她這個自私的女人如何不該被恨?她有什麼理由,在那麼無情的抉擇後,還期待他原諒自己?
左單心中掀起驚濤駭浪,可是伊藤瀟遠和許莫牙的談話還在繼續。
“你自然不關我的事兒,可是你跟著我的女人,那我可就不能不管了。”
“……我死也不會傷害她。”
“嘿嘿,這可難說。若他發現你還活著,對她就是最大的傷害。”許莫牙亦是無情,他恨不得自己的情敵一個個不得好死,怎麼可能對他們客氣?
瀟遠沉默了,菱形的綠眼看著許莫牙,一頭墨紅的發被風撩了起來,露出臉上笑得誇張的小醜麵具,那誇張的笑容下湧動著驚天動地的悲傷。悶悶的與許莫牙對看半響,瀟遠堅定的話語中透出無限的悲哀:“我死也不會傷害她。”依然是這一句生死誓言,飄散在風裏,蕭蕭風聲仿佛都在為他心裏莫大的悲哀而哭泣。
“你跟我說沒用。”眼皮跳了跳,許莫牙垂眸,信手滅掉心裏為瀟遠的悲哀。
“不管怎樣,我希望你能夠代替我好好照顧她。我會在暗地裏幫你們,教廷的陰謀已經不可能控製了,你們要做的便是在這場艱難的戰役中存活下來。這次的災難,不是我們可以承受的。”搖頭,菱形的眼裏湧動著擔憂,瀟遠的語氣無比沉重。
搖頭,許莫牙麵不改色:“已經停不下來了,你還沒有看清楚我們的位子嗎?在這場戰役中,不管是陰陽家,中國靈異界,血族,魔靈族,巫族甚至更多的神奇種族,我們都不是站在主導的位子上。背後一雙手,推動著整個戰役。隻要被卷了進來,哪怕隻是一點,我們都沒有抽身的可能。除了跟隨波浪逐流,你覺得我們還能做什麼?抵抗,說得容易!”
“那你想看著她崩潰、發瘋,甚至死去嗎?”瀟遠的聲音提高一個調,有些尖銳。
“我當然不想!可是我能怎麼做呢?帶著她遠走高飛嗎?可能嗎?我們已經身處在這張網裏麵了,你要我們怎麼逃?你不就是一個很好的列子嗎?”許莫牙亦是氣憤的怒吼,心煩氣躁。
沉默了,瀟遠心裏的悲哀更加濃重,垂眸:“我應該早點想通的,這樣我可以替她做一切。”
“你以為就你這麼想嗎?我又何嚐不難受?左單並不是這場戰役的推動者,她明明是無辜的,可是卻還要被幕後的凶手牽著鼻子走!我隻能在一旁幹看著,若是我貿然插手,隻會加快對方的步伐!你覺得,在這種情況下,我的心情又會好嗎?”說到最後,許莫牙竟然有些哽咽了。
兩人僵持著對望,許莫牙望進那一雙菱形的眸子裏,一臉冷峻,不再說話。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瀟遠歎息般語氣。
“在你死後不久。”許莫牙老實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