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莊家的人都已經各自回了房間,唯有莊輝帆還站在二樓的走廊上,也就是莊淩房間外,靜靜的望著毫無聲息的房子,眼中是濃濃的眷戀,和遊子回鄉的感慨。
離開三年,無時無刻不想著回來。但始終沒有那個臉麵回來麵對自己曾經做過的一切,為了自己,竟陷自己的大哥不義,這是他一輩子都無法麵對的悔恨。
即使莊輝平什麼也沒有說,還是如以前一樣,但他卻愈發的感到自己的低劣,他始終過不了自己那一關。若不是突然發現自己得了絕症,再也活不了多久,那麼,他可能還是一直在外麵逃避,永遠沒有這個勇氣回來麵對這裏的一切。
但是,為什麼這件事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測?莊淩怎麼會嫁給冷奕塵?冷奕塵的目的到底是為了什麼?如果真如他當年所說,那麼,他怎麼會娶莊淩的?看他對莊淩的眼神,也是用情之深,不像是利用或是……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怎麼一回事呢?
聽到身後響起的開門、關門聲,莊輝帆並不意外,在他見到冷奕塵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遲早會找他,正如他迫不及待的想找他一樣。他等在這裏,就是想知道當年他走了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當初,我不是說讓你拿了錢之後,永遠不許再回A城麼?你好像把我的話當做耳邊風了。”不輕不重的聲音,卻讓莊輝帆分感壓力。
“當年,你拿著我貪汙的證據威脅我,要我把暮璟風父親自殺的事都推到我大哥身上,現在看來,你的目的並非如當年說得那樣,反倒是為了得到阿淩。”
冷奕塵對莊淩寵溺的眼神,莊輝帆看在眼裏,一瞬間,大膽的猜測道。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麼就封緊你的嘴,要是有第三個人知道這件事,我為你是問。”
手,止不住的微微顫抖,“當年,你說的一切都是假的吧。”
冷奕塵沉默,沒有否認。
“若是知道你的目的是阿淩,我不會……”
“哦?不會什麼?”
“這件事從頭到尾都隻是一個誤會,如果我知道你的目的是為了得到阿淩的話,當年我絕不會受你的威脅。”莊輝帆話中帶著長久以來無法訴說的悔恨。
“已經發生的事情再來後悔,你不覺得太晚、太虛偽了麼?”冷奕塵不無諷刺的說道。
“你……”
“我可以不計較你回來這件事,但是不要得寸進尺,封緊自己的嘴,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懂分寸的人才會活的長久。”
莊輝帆驟然握了握拳,深深的吐了一口氣。那一絲悔恨更加濃重的浮現眼底。
“奕塵,你怎麼在外麵?”沐浴過後沒有看見本在房間內的冷奕塵,莊淩疑惑的走出房間,看著門外的莊輝帆,笑著問安,“二叔,你怎麼這麼晚還沒有睡?”
“這麼久沒有回來了,倒是有些不習慣了。”那一絲悔恨掩去,莊輝帆笑著對上莊淩,不動聲色的問道,“阿淩,這幾年都過得好麼?”
莊淩含笑點頭,“我現在過得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
莊輝帆眼中浮現的是莊淩無法理解的一絲複雜的欣慰,仔細看,倒更像是慶幸。
“淩淩,二叔才回來,一定累了,我們就不要打擾他休息了。”冷奕塵笑著握上莊淩的手,但望著莊輝帆的眼中,是一劃而過的緊張和濃濃的警告。
“是啊,阿淩,我也累了,先回房休息了。”
看著莊輝帆眼中深深掩飾,但還是有絲絲泄露出來的悔恨,莊淩更加疑惑不解了。有一種直覺,莊淩總覺得這次回來的莊輝帆怪怪的,尤其是他在看冷奕塵的時候,那是一抹說不出的、無法理解的奇怪。
“淩淩,我們回房吧。”
對著一直呆呆望著莊輝帆背影,直到莊輝帆進房後,還望著那扇關上的房門不動的莊淩,冷奕塵淡淡的提醒道。
被帶開的思緒因冷奕塵的話而收回,莊淩才知道自己剛才竟一直望著莊輝帆背影發呆。
莞爾一笑,壓下那一抹疑惑,推著冷奕塵的輪椅回房,莊淩帶著好奇的問道,“你剛才和二叔說什麼了?”
“我和你二叔第一次見麵,你說我們能講什麼?”冷奕塵笑著挑了挑眉。
“第一次麼?”莊淩自然而然的說道。
“你怎麼會這麼問?”冷奕塵一怔,慢慢收斂了笑意。
“沒什麼,隻是二叔以前也從事商業,你們都沒有見過麼?”感覺到冷奕塵話中的冷意,莊淩那一句‘因為二叔看你的眼神實在是太奇怪了,根本不像是第一次見麵。’徒然咽回了喉間,笑笑的換了一句不痛不癢的話。
“也許以前見過吧,不過沒什麼印象了,倒更像是第一次見麵。”冷奕塵這才發現自己剛才話中不自覺流露出來的冷意,緩緩吸了一口氣,放低語氣。
主要是因為莊輝帆的回來太出乎他的意料了,徒然讓他有種措手不及。
望著窗外的漫天月色,冷奕塵慢慢平靜下思緒。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了……冷奕塵側頭看著笑著望著自己的莊淩,手,緊緊的握緊莊淩的手放在手心,他其實不用太擔心才是,他們現在過的很幸福,莊淩也很幸福,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