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星隻是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女人。
珠珠比她大不了多少,做起事情來卻遊刃有餘,比如,此時此刻她緊致的麵容下是一張皮笑肉不笑的臉,麵上卻已經有愧疚的淚珠在眼眶裏打轉,陽光透過潔白的窗簾照進屋子,光線照射下水珠一閃一閃地發著微弱的光芒。
太陽照耀每一個勇敢地走進它世界的人。
往常那個請她們吃大餐的姐是她,把她們罵得一無是處的是她,把她們一個個安排進老男人懷裏的是她,發給她們工資的也是她。
珠珠姐隻是這大千世界裏的一個老板,和街對麵的旅店老板娘,隔壁一條街上的超市老板,今早路過的襄陽牛肉麵館的老板沒有什麼區別。
虞星感受著手心裏傳來的熱度,微微笑著回話:“我沒事了,珠珠姐一直都很照顧我”
“姐平時知道嬌嬌粗魯任性,沒想到竟然做出這種事情,我會收拾她的”
“謝謝珠珠姐”
“嗯,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其他事情都交給我,一會兒楊公子來了,你知道該說什麼話吧”
“什麼?楊少詞要來?”
不知道為什麼虞星還是被嚇了一下。
“對啊,最近他是你的客人,消息已經告知到,來不來就看天意了”
“我……”
“你什麼都不用說,就表現得善良大方體貼就可以了,不要明說嬌嬌的不對,男人最喜歡女人為他們爭風吃醋,卻會從心底對這些女人不屑,嬌嬌自有我來處理她,你要做的隻有一個,就是要牢牢地把楊少詞抓住,不惜任何代價!”珠珠越說越激動,仿佛她已經牢牢地抓住了楊少詞的衣角。
“福禍皆相依,這次可是天賜的好良機,你一定要好好把握,不然這罪就白遭了”
“嗯,我會的”
雖然虞星猜到是因為楊少詞的緣故,不然她不會被安排進這樣一個高檔病房裏,珠珠姐也不可能會這樣義無反顧地站在她這一邊。
可她還是有些失落,看了看桌上的杯子,珠珠拿起杯子給她倒了水,正寒暄著,楊少詞就走了進來。
有些人的氣場就是讓人不容忽視的。
“楊公子,真是麻煩您還專門過來了,我們星星在這邊人生地不熟的,就隻認識你一個,出了這樣的事也沒個人來看看她”
說了幾句客套寒暄的話,楊少詞除了一點眼神沒有過多的給與。
珠珠這麼些年什麼人沒有打過交道,也算閱人無數,卻仍舊摸不清眼前這人,隻得識趣地離開了。
留下屋裏兩個人都不說話,氣氛一度尷尬。
最後還是虞星先開口道:“謝謝楊公子能來看我,我很開心”
笑得有些靦腆。
楊少詞的表情既沒有問候病人時該有的關切,也沒有顯出不耐煩,而是平靜如常,隻是淡淡地開口道:“我這個人不喜歡麻煩,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然後像來時一樣,幹脆利落地走了。
虞星躺在床上,有些恍惚地想到:“這下珠珠姐該把我從這個病房裏趕出去了。”
等虞星離開醫院,坐在回出租屋的公交車上時,意外地接到了孫靈的電話。
接起後,對麵是長久的沉默。
“媽?”
“媽……你怎麼了?”
“你這個丫頭死哪兒去了?”
“媽,我在外麵賺錢啊”
“我跟你說……”還沒等孫寧說完,虞星就打斷了她媽媽的對話。
“媽,你別說了,沒什麼事我就先掛了”
叮一聲,電話剛掛完,眼淚就不由自主一顆一顆地掉了下來。
她隻能把頭偏向窗外,盡力去控製肩膀顫動的幅度,太多的心酸在這一刻噴湧而出,暖黃的路燈那樣溫柔,她多想和媽媽再聊會兒。
可是,她害怕。
怕媽媽責怪自己為什麼跑那麼遠的地方去,責怪她為什麼不管自己。
她害怕媽媽那喋喋不休的抱怨,也害怕那嚴厲埋怨的語氣中夾雜著的思戀。
她怕媽媽言語間突然的溫柔。
怕那忍不住就會決堤的委屈和思戀。
隻能選擇沉默和遠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