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雖然大膽,可直覺告訴她們,若是她們真敢把感知給滲透進去,那無情冷冽的抹殺,便會順著她們的感知,侵蝕她們的靈魂。
她們雖然都是那種很難殺死的存在,可基本之根本,是在於她們的靈魂。沒有了肉身不要緊,連靈魂被侵蝕幹淨,那除非是“初代死神”這種由生進死,不生不死的超脫存在,否則沒有了靈魂,誰都得死。
除非超脫之人,否則靈魂被侵蝕幹淨後,三巔若無奇遇,都得死透再涼透的交代上自己。
利用死寂的冰冷,去包裹殺伐之冰冷,泡在熱水中,林韻蝶發現,張老爺子的這滴殺意,和自己在動手殺人時,所表現的淡漠很是相像。
一切生由生,一切死由死。
剛才張老爺子用於刺激威壓餘惜的血氣,再反過頭來去瞧瞧,反複,若非是張老爺子故意留手,眾人根本無需看到他覆蓋於體表的血氣……
又或者說,是張老爺子,故意顯現出來……讓自己看到的?
作為死神的接班人,林韻蝶本身又是一名殺手,她對死亡,是再熟悉不過了,可是如張老爺子一般,不動如山,卻有如屍山的人,卻是她第一次,親眼所見。
何必有生死,不動而令動者自執生死。
這,才是殺伐的最高境界啊!
難道現在的“初代死神”,要殺誰,還需要自己親手動嗎?
就如現在,與小蛇蛇一塊,包裹著這滴殺意的死寂領域一樣,她們不過是將這滴殺意,包裹起來,去感受其中無盡的殺意之外,就僅僅隻是借其而感悟罷了。
可是,在這種不動的行為中,柔融了,死寂將包裹著的這滴殺意,柔融自身了,混元一體了。
冰冷徹骨的溫度,從脊椎尾隨處,一路蔓延至大腦,霎時的冰涼,令她們清醒清明,不自覺中,身下的熱水,也在她們無意識的情況下,變成了堅冰。
貼敷而至的堅冰,刺激著她們肌膚上的每一個毛孔,冰涼滲透進細胞的深處,喚醒的,是她們體內從前沉寂已久的“生命之力”!
以生命締造死亡,以死亡成就生命!
這種感覺,是就連昨天她們柔融一胎死而複生時,都未曾有過的。
此時,緊貼在她們肌膚上的堅冰,融化了,白色升騰的蒸汽,彌漫在整個營帳內,堅冰再次化作熱水,以冰之體積,再增水之量,是以生死之交替,生生不息、長久不泄。
小蛇蛇的第二層領域,突破出來了,這是小蛇蛇“魂死根盡”領域的第二層力量——“先死?後生”。
以死亡,再創生命,小蛇蛇這第二層領域的力量,如第一層一樣,沒有什麼區別,也就是領域內的毒沼和毒霧,變熱了而已,溫度也就在零下三百度而已,當然和以前一樣,都帶有吞噬性質極強的劇毒。
同時,“先死?後生”的遞增,也讓它在幻術上,有了更深層次的躍進。
此時它的真幻術,和之前一比,那可是士別三日,應當刮目相看啊!
它的真幻術,還是真幻術……
隻是在這個“真”上,多了一點,生死之間的錯亂而已。
別小看這麼一點錯亂啊!
錯亂,那也是一種感覺啊!
在幻術之中,隻要賦予了感覺,任何假的,不都變成是真的了嗎?
哪怕是錯亂的感覺,隻要賦予對方感官上的主導,便能夠迫使對方,把一切的認知,都顛倒過來。
當初它困住賀妍彩的鏡屋,賀妍彩還能在白無二的指點上,以否認來破除它的有形真幻術,可是換作現在,則不同了,現在的鏡屋,可不能靠否認,來破除啊……
在生死之間的錯亂中,什麼肥胖、什麼矮小……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
沒有認知,如同喝過孟婆湯一樣,對前世的記憶一無所知一樣,在毒沼中,熱得溫度隻有零下的三百度,一切……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
一切,都從錯亂開始……
在錯亂中……要想明白的,就隻有自己而已。
此時的它,若再次麵對餘惜,隻比幻術,它還是打不過,可也不再至於被餘惜瞬秒了。
兩姐妹無意識的情況下,在感悟著張老爺子贈予她們的意時,不自覺的把這股意,給完全吞噬了。
小蛇蛇因此順利的突破了第二層領域,而林韻蝶則沒有,她隻是這股意,的最終受益人而已。
一切生由生,一切死由死。
她還在突破第二層領域的路途上,可此時的她,仍與小蛇蛇在水桶中,若非小蛇蛇的領域,還在和她的領域柔融中,那麼它就會發現,此時自己的身前,壓根就沒有林韻蝶這人。
不是林韻蝶消失不見了,她還在桶中呢,之所以會讓人有這種錯覺,那是因為,此時的林韻蝶用領域在與小蛇蛇的領域交融時,她本身,自己也在與天地交融!
借生賜死,以死為生。
此時林韻蝶的肉身,柔融進天地之中,正經曆著生死之間的交替。
張老爺子為何要化作屍山?
就因為,他作為一名軍人,在他的身後,是龍壽千千萬萬的生命啊!
誰人生來誰人死,槍下紅河留人間。
化作屍山埋異骸,留在青城添作煙。
生與死之間的念頭,是張老爺子回饋給她們的,是她們這白無二派來的變數,救了李賀,並且因此,挽回了東部軍區的損失。
張老爺子對此並沒有吝嗇,反正也就一縷意而已,更何況,最重要的是……這種留意,對他來說,並沒有消耗,隻是好單純的,比之留下筆記,這種方式能夠賦予感悟之人一種更真實的感覺而已。
至於她們能不能夠抓住這種感覺,那就是她們的事了,而現在看來,她們都已經成功的,抓住了“血煞槍”張升,在戰場上,陣上殺敵的模樣。
在“血煞槍”之下,一切都是錯亂的,一槍出,千百萬槍至,一槍停,腳下屍骸成山,鮮血成河。
“血煞槍”張升,能夠留給敵人的,永遠,就隻有那麼一個窟窿,如若一個窟窿不夠……那就來兩個唄,反正免費的,又不要小錢錢,這點地主之誼,還是要盡的,不然別人會說這主人家也忒小氣了……
這此過程,也不過一會兒而已,坐在營帳中,仍是看著戰略地圖的張老爺子,卻也為此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剛走了一個天資極高的餘惜,現在這不,同樣是伍文斯的人,一個回去伍文斯那了,一個已經站在這兒了。
這今天,在營帳內,李賀可都是給張老爺子交代過了她們的來曆,如有不足,林韻蝶也有補充。
這讓張老爺子也知道了,眼前這位赤腳裸足的小姑娘,赫然,就是伍文斯的人,隻是被自家的老板賣了,又被那個無良的黑心老板給策反收留了而已。
這讓他也不得不感歎,世事總是這麼的奇妙啊!
從前以為餘惜是自己的人,結果是伍文斯的人!
現在跑了,自己放跑的!
本來林韻蝶是伍文斯的人,結果現在成了自己人!
還是趕了一整晚的路,跑過來出手相助的!
林韻蝶比之“青年四劍”,也是不遑多讓啊,隻是成長時,被扭曲了思想以及心理罷了。
張老爺子不知道林韻蝶此時有沒有依靠他留下的真意,一舉突破出第二層領域,可是就外麵,從李賀營帳內傳進來的低溫,讓他知道,這都不重要。
不管這股低溫,是林韻蝶促成的,還是那條小蛇蛇促成的都好,經過昨天那麼短的時間相處,眼光毒辣的張老爺子,就看出來了,她們這一人一蛇,不單隻所修同源,更是像雙胞胎一樣啊!
她們真實的關係如何,張老爺子沒興趣八卦,雖然他也到了該八卦的年紀,可這都不重要了,以它們的關係,又是同源,不管是誰製造出來的這股低溫,都意味著,假以時日,另外一個,亦足以如此。
當下,便不在理會外麵的狀況,笑了笑,就繼續拿著戰略地圖,重新想想,以自己現在這東部軍區的兵力,該如何麵對苓國的威脅。
畢竟,伍文斯送過來的兵,雖然可能單體素質不會比從前的士兵們差,可是配合這方麵,想來短時間內,是很難能夠,讓他們訓練得一加一遠大於二的程度。
這樣一來,之前所想的戰法,可就要變了。
是可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今日所知之自己,已知不如昨日所知之自己,這就要變了,一成不變,那可就不是知了,而是盲目了。
把他們打散,混進其他部隊之中去進行訓練與分配,這是完全不成問題的,問題隻是這個時間點,做不到而已。
苓國那邊來犯,他相信,伍文斯的失敗,會讓苓國有所顧忌。
可這,並不足以打消苓國對東部軍區的想法,特別是,就在剛才,他也已經得到消息了,苓國的阿蘭力死了……現在任國王……任教皇的人,是阿斯裏!
阿斯裏從前是主教,現在更是教皇,可想而知,隻要他一聲令下,苓國底下的人們,就會激憤到什麼程度。
最重要的是,這個消息,還特別提到了,阿斯裏要攻擊龍壽的借口……
這就更讓張老爺子頭疼了,本來的狀況,隻要他們這邊穩住了,就還不足以讓兩國大戰,可是現在……殺伐決絕!
君霖林的命令沒有錯,哪怕情況有變都一樣,唯有殺伐決絕,才能夠以戰止戰!
值得慶幸的是,哪怕情況有變,東部軍區,都算是穩住了,再加上伍文斯的失敗,哪怕是阿斯裏,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這個能耐,在不靠伍文斯的幫助下,吃下有他坐鎮的東部軍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