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景銜皺起眉頭,這話的意思是:“你那三年都是在HMVL旗下的子公司?”
服務生將現磨好的咖啡送來,纖君道了謝,用小銀勺子抵著杯底攪拌,淡淡一笑:“嗯,不然我怎麼會是HMVL的董事?”
老教父雖然是HMVL的董事長,但HMVL並不是他一個人的,他可以把他的股份轉給她,讓她成為HMVL的股東,但是沒辦法一句話把她調入管理層,參與公司決策——其他董事不會同意的。
她認祖歸宗,不是為了拿著股份的分紅做遊手好閑的大小姐,所以她接受了考核,過去三年都在HMVL的子公司進進出出,直到被那些老董事認可能力,才被接納,進入HMVL的中心。
這個過程有多辛苦,纖君沒有說,陳景銜卻想得出來,難怪這次重逢,他總感覺,她和以前不一樣。
提起HMVL,難免想起她如今的身份,陳景銜沉眉:“當初在瑞士遇到,你沒有告訴我,你要回沅家。”
就是她“跳江自殺”後半年,他們街頭重逢那次,她根本沒有提及這件事。
“我要是說了,大表哥你肯定不會同意,我隻能先斬後奏。”纖君笑著垂下眸,三明治被切開後,番茄醬塗滿了白色的瓷盤,像火一樣的顏色。
她輕聲說:“害我的人是蘭道夫人和尉寧,我應該回去。”
尉家和蘭道夫人強強聯手,憑借她一己之力,就是以卵擊石,她隻能走了最危險,也是回報最豐富的一步——回到艾爾諾家。
她有第一繼承人的身份,可以名正言順接過艾爾諾家大部分權勢,以己之矛攻己之盾。
“所以那時候你才對我說,如果尉寧找爾東合作,我可以斟酌答應,就是想到他之後會拿出四大港口?”這番話也是在瑞士遇見時,她對他說的。
纖君抬起頭:“尉寧野心勃勃,一直想要進軍歐洲市場,當年他拿我跟蘭道夫人做交易,主要就是為了四大港口,隻是尉氏對海上貿易並不熟悉,需要一個老道的幫手,爾東是他最好的選擇,他一定會來找你。”
至於他為什麼明知道陳家對他有仇,還不怕陳家會在合作裏對他下黑手……纖君嘴角一泛,勾起一個嘲弄的弧度:“他一直都是這麼自信。”
自信可以掌控全局,自信沒有人撼動得了他,在他看來,陳家或許危險,但相比於豐厚回報來說根本不值一提,他控製得住,所以他還是找上了陳家。
陳景銜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美式黑咖啡不加任何佐料,最純粹的口感,香甘醇酸苦——剛才說她變了,就是這裏變了。
曾經溫室裏好好養大的小公主,驕傲,張揚,桀驁而不甘於示弱,現在也被磋磨得,學會費盡心思從好幾年前開始著手布下今天,乃至以後的局。
明明她原來是那麼厭惡算計。
這咖啡豆也不知道是哪裏產的,品到最後,喉嚨裏隻餘下苦澀,一點意思都沒有。
陳景銜放下杯子:“你用爾東引尉氏上鉤,目的已經達到,又為什麼要當眾揭穿尉寧手裏四大港口的合同無效?”
纖君一時沒有說話。
她雖然用爾東把尉寧引來,但並沒有打算要拿爾東跟尉寧鬥,本心裏,不想讓陳景銜牽扯太深。
畢竟這很危險。
陳景銜身體後傾靠在椅背上,溫潤如玉的臉龐,此刻滿是是嚴肅和認真:“回沅家的事情,你先斬後奏,我無可奈何,但現在起,你要告訴我,你的完整計劃。”
纖君其實知道,他追問,是擔心她的安全,怕她為了複仇不惜以命搏命,要是不說,他怕是會一直忐忑不安,沉默之後,她鬆了口。
時間行至到九點鍾,餐廳裏的人漸漸多起來,當他們身後的空桌也坐了人時,纖君剛好說完話。
陳景銜神情凝重,看著她的目光說不上讚同還是不讚同。
纖君告訴他,隻是讓他心裏有數也不想他把太多的情緒陷在這裏,換了語氣,問起另一件事。
“大表哥是從什麼時候知道,我不是薑家的女兒?”
那個雨天逃出尉公館,她雖然有些渾渾噩噩,但當時發生了什麼事,她還是知道的,她清楚記得,陳景銜在聽說是第三波人手是沅家人後,便當機立斷讓齊遠把她帶走。
那個神色,分明就是知道沅家的。(236)
“小表哥告訴你的?”纖君想來想去,隻有這個解釋。
“嗯。”
一頓早餐吃完,兩人也聊得差不多,陳景銜作為遊輪主人,還要去安排別的事情,沒有再跟纖君坐下去。
離開之前,他忽問:“那兩個孩子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