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著我的心,輕輕的說著:“這啊,這裏住了好多人,他們日,日在這裏戳著我,說他們好痛,怎麼辦,雨兒好痛,真的好痛。”
三哥見我幾近瘋魔,沒有辦法點了我的睡穴,恍惚間聽到有人問道:“看出來怎麼回事了嗎?她說心口痛。”
然後另一個人深深歎息一聲,說著:“那是她的心病,沒有人能幫助她的。”
是啊,沒有能幫助我。然後我便徹底的陷入了黑暗之中。
這一次似乎我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裏再次回到了那林間小屋,周大嬸在燈火下補著衣物,而我依舊陪在身邊看書。
仿佛之前的那些才是夢境,而這裏才是現實,大嬸依舊活著,而我依舊感謝上蒼在我四麵楚歌,極盡狼狽時遇到了周大嬸。
我深深的看著周大嬸,怕她像在夢中一般,我隻一個轉身她便永遠的消失。
過了一會,隻見大嬸用針蹭了蹭頭皮後,便抬起頭笑看著我,嘴裏說著:“你這個孩子,看著我做什麼?”
我亦笑著說道:“因為我怕大嬸又再次消失在我眼前。”
大嬸聽了此話,一怔,然後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傻孩子,如果是老天要走了我呢?你又如何阻止?人一生之中總是會發生一些你所不能掌握的事情,那時你該怎麼辦?如果你一直活在自責之中,大嬸又怎麼能安心的走呢?人總有一死的,那不是你的錯。”
聽了此話,我開始搖頭,淚不知不覺間爬滿我的臉頰,我一邊搖著頭,一邊說著:“不,不,是我的錯,若沒有我,你就不會橫死,是我的錯。”
然而在我低頭之際卻沒有發現一切已經轉換,忽然之間世界黑暗至極,大嬸的聲音亦變得尖銳,隻聽她奸笑著說道:“對,都是你的錯,都是你的錯。”
而我見到此時早已不複往昔的大嬸,本能的向後退去,一邊喊著救命,一邊轉身向後跑去。
我一直跑,一直跑,不知這裏是哪裏,不知道自己還要跑多久,直到聽到一個聲音在喊著我的名字,劇烈跳動的心髒才,有些平複。
漸漸的感覺到光感,我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看到的是謝子軒擔心的眼眸。
我抬起手摸了一把額頭,冷汗淋漓,身子還兀自顫抖著。
想要給謝子軒一個安撫的笑容,卻疲憊的怎樣的都無法做到。
感覺到晃晃悠悠的,似乎是在馬車上,於是我問道:“這是要去哪裏?”
謝子軒拿了一個水瓶,一邊遞給我一邊說道:“回有昭國,回家。”
回家?多麼美妙的詞語。
想了想我哦了一聲。
“你隻一個哦?”
我沒有去看謝子軒,而是輕聲問道:“那你要我說什麼?”
“說什麼?你不知道你該說什麼?”
我看著有些憤怒的謝子軒,搖了搖頭。
隻見謝子軒看著我許久,忽然的大聲吼道:“停車,停車。”
然後車子停下了,有一個小廝打扮的人探進了頭來,帶著小心的問道:“公子,怎麼了?”
“我要下車。”話剛落他便跳下了馬車。
我怔怔的看著盛怒的謝子軒,這樣的他我還真的是頭一次看到。他究竟是怎麼了?
想了想覺得想不出來,便放棄了思考,複又發起呆來。
此時我什麼都不想做,什麼都不願想,隻想這樣靜靜的呆著就好,心隱隱痛著,我知道他們又在我的心中咆哮了。
我捂著胸口,喃喃的說著:“我知道你們痛,你們不甘,我知道我一切都知道的。”
我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卻是不知馬車旁邊有兩個人深深的擔憂著我,想要打破我的自言自語,想要把我從自我編織的夢靨之中拉出,卻最終深深的歎息一聲忍了下去。
死者已矣,活著的人還有活著的責任,還應該好好的活著,這麼簡單的道理卻是陷入夢靨的我不曾勘破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