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清瞳誄文（１）
兩名侍女也是麵如死灰，抖若篩糠。日光祭司下令，甩了甩頭，收斂心神，斂衽答道：“是。”一執華蓋，一個攙扶，蓮足款款、環佩叮當地伺候聖女走下祭壇，向阿修羅宮門階梯走去。在場所有拜火教徒均單膝跪地行拜火之禮，齊聲道：“恭送聖女。”
聖女顯是受了驚嚇，不發一言。在侍女的伺候下拾級而上，回阿修羅宮。
眾人起身。高滌塵向聖女消失的阿修羅宮朱漆大門望了一眼，收回目光。看了看階梯上刀痕，麵有愧色；複又看了眼廣場龜裂的石磚，抽走白骨法杖後留下的黑洞，兀自黑煙嫋嫋。對赤焰旗文柳道：“文副旗手。”
文柳轉身行拜火禮，道：“屬下在。”高滌塵道：“今日阿修羅宮的損毀命人即刻修繕，務必在祭祀大典之前完好無損。”文柳躬身道：“遵命。”
高滌塵歎了口氣，突然轉身，看著兀自懸掛在赤鼎右耳上的灰衣鬥篷。群豪順著他的目光，也看了過來。按照雲中嶽說法，這件鬥篷為軟蠶絲所織，送給拜火教奉若神明的活佛聖女，擺明了要拜火教服軟。群豪沉默無言，看著幹癟的灰衣鬥篷，猶似看著一封無字的挑戰書。
雲中嶽這麼一鬧，聖女受了驚嚇起身離去，今日的見麵儀式便已進行不下去了。好在朝拜之禮已成，也算勉強完成了今日任務。
龍劍生心中卻是另一番心情。他此刻心情複雜，既對驚擾聖女有所羞愧，甚至有些惶恐，又隱隱歡喜。畢竟雲中嶽此行是為他爭奪大位而來，是在為他提氣。他站在祭壇下，望著聖女消失處默然矗立良久，轉身向眾人拱手一禮，道：“各位，告辭了。祭祀大典再會。”話音甫落，飛掠而走，眨眼消失在北麵紅牆之後。也不知是否追雲中嶽去了，眾人心下不齒。許聆風道：“吃裏扒外的家夥，算什麼東西。你別落在我手上，落在我手上老子要你好看！”
身旁虎王孫此刻卻麵朝北方，看著白骨法杖消失之處兀自發呆，不發一言。良久，也不和眾人招呼，負手轉身向北走去。
“老哥，你去哪兒？”許聆風連忙尾隨而去，一邊跑一邊轉身對高滌塵拱手，道：“先行一步，善後事宜有勞祭司了。”尾隨虎王孫而去，兩人消失在紅牆之後。
高滌塵收回目光，對三旗教眾道：“眾人回歸原地。一定萬分警惕，謹防異教勢力騷擾。尤其聖女安危，不可大意。”
“是！”三旗教徒齊聲答應。之後赤焰旗旗手花無影、黃焰旗旗手萬化、藍焰旗旗手向成德抽出地上令旗，率眾撤陣而去。眾教徒在令旗率領下，有條不紊。轉眼之間，廣場上隻剩下高滌塵和武慕北兩人。
高滌塵對武慕北道：“武執法，這事兒你怎麼看？”
武慕北抬頭望天。風雨瀟瀟，鉛雲密布，仿佛預示著足下風雲變幻的局勢。他心中感歎，道：“鉛雲壓頂！此刻拜火教，也是大敵當前啊！”言畢儒雅而平淡的臉上，眉頭微微聚攏，眉心因為緊鎖皺起，而浮現淺淺的“川”字。一雙丹鳳眼裏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愁。
高滌塵順著他的目光望向蒼穹，也怫然而歎，道：“武執法，我知道你是個擔當重任的人。隻是你修煉玄武厚黑功，喜怒不露於色。不過老哥哥，此刻大敵當前，個人恩怨就暫放一旁吧，待得過了這關再說。”
武慕北長時間沉默，之後重重甩甩頭，道：“但願一切順利吧。祭司，沒什麼事我先行一步了。”
高滌塵點點頭，道：“今日辛苦了，回見。”
武慕北手握扇柄，拱手一禮，扇柄末梢紫玉墜飾紫光暗轉。此後轉身而去，也消失在紅牆後。
聖女初入中原，原本祭祀大典之前及其重要的護法參拜儀式，就這樣不歡而散。隻剩下高貴典雅的日光祭司高滌塵，孤獨地站立在祭壇上，望著赤鼎內的聖火獨自發愣。熊熊火光塗抹在寶相莊嚴的圓臉上，赤、橙、紅、綠、青、藍、紫七色不停變幻，熠熠生輝。高滌塵赤衣如火，大袖飄飄，渾身上下似有金光流轉，直如神佛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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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光寺側麵紅牆外，許聆風追上虎王孫，和他並肩而行。他看了眼麵色凝重的虎王孫，緩緩地道：“虎老哥，這事兒你怎麼看？”
虎王孫負手而行，大步流星，不發一言。許聆風見虎王孫沒有回應，收回目光，獨自道：“這雲中嶽名不虛傳，確然是個人物。看來，也隻有你手中的‘二元聚合’能夠與之抗衡了。”
虎王孫出人意料地瞳仁猛縮，卻並不停步，依然快步前行。便是許聆風這般自詡飛鶴般身手之人，都隱隱然追趕不上。許聆風快步追趕，口中卻道：“老哥，足下事情明了，各方麵狀況已擺在眼前。對於二元聚合，你到底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