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廣場聖火（6）
這時，鬼魅而蒼老的聲音飄來，道：“嘖嘖嘖！真武蕩魔真訣！看來璽釋兄這幫老臣裏還是不乏有點力道的。各位，在下鬼城雲中嶽。適才小小鬼術，算是見麵禮，權當給拜火教各位護法打個招呼。”聲音虛無縹緲，仿佛不是從對麵那灰影中傳來。但來自何處，饒是在場諸多高手，卻誰也聽不出來。
拜火教群豪心下駭然，均是全神戒備。
半空中無數陰靈淒厲嘶喊，重新化為黑煙。漂浮的無數朵磷火猶似漫天星盤，最後融為一體，化為一朵巨大火焰。碧芒如熾，刺得人眼花，當空熊熊燃燒。
火是拜火教圖騰。在場拜火教徒中不乏玩火高手，而這等鬼魅磷火卻是生平少見。
黑煙磷火悉數收入那道灰影之中，四周森森鬼氣逐漸散去，風雨依然。那條灰影依舊靜靜佇立，未曾挪動半步。
武慕北摺扇一抖，遮天蔽日的扇麵驟然收縮，複歸於一把普通摺扇。他收勢而立，手腕一翻，扇麵朝上。半空中玄武光斑緩緩降落，融入扇麵。玄武玉雕雖然比不上黑水魔窟玄武祭壇玄龜黑蛇那般宏偉，此刻卻也為他這玄武使徒增色不少。但見他藍衣飄飄，摺扇輕搖，悄立龜背之上，身畔靈蛇盤繞，瀟灑倜儻。
扇麵一收，虎王孫、許聆風重見天日。虎王孫虎目含煞，望著灰影，負手而立；許聆風垂手而立，形似竹篙，紫光熠熠。也是死死盯著灰影，口中卻道：“武執法，多謝了。”
武慕北道：“哪裏，祭司嚴重了。此刻大敵當前，以身護法、舍命護教是我等份內之事。”
武慕北性格中庸平和，在拜火教幾個野心勃勃的護法當中，始終扮演著老好人的角色。他坐鎮黑水魔窟，出手極少，更多是讓女兒在江湖上行走。雖然如此，但並不代表道行淺薄。而今被迫出手，卻不同凡響。信手拈來的這手“真武蕩魔真訣”，看似稀鬆平常，卻連雲中嶽都嘖嘖稱讚。
隻是他性格平淡，不愛出風頭。對方沒了動靜，虎、許二人也已脫險，黑靴一點，向後飛掠，瀉落在聖女身後，站立祭壇之上，霎時又恢複成那個不起眼的角色。
雲中嶽收了法力，日光祭司也收起了攏入袖中的神燈刀光。
龍劍生看了武慕北一眼，心下恨恨。這段日子虎王孫忙著拉幫結派，搶珠奪寶；許聆風忙著巴結朝廷要員，而他卻深諳此次大典的重要性。在和朱雀使徒一場大戰後，閉關潛修青龍大法。他自以為教內幾個護法已不是他的對手。適才許聆風鶴嘴數啄還可以說是他有意避讓，此刻看到武慕北的“真武蕩魔真訣”，他方才發現，自己在閉關的同時，教中某些護法也並未停止修煉，自己原來犯了刻舟求劍的錯誤。
許聆風為人油滑，嗬嗬尖笑，聲音猶似勺子刮碗，對著那灰影拱手道：“原來是雲大城主駕到，有失遠迎，還望贖罪。”
那聲音道：“許老弟，你小子加入紫衣衛，這幾年背靠陽公公，可是飛黃騰達了！？隻是和那種不男不女的閹宦結交，你們拜火教不覺得丟臉，我們鬼城還替你們丟臉呢！”
“你！”許聆風鷹臉霍然拉長，黃眉倒豎，滿臉殺氣。那雙雞皮滿布、根根見骨的蒲扇大手緊握成拳，骨節哢哢作響。那聲音又道：“喲，想動手啊！上來賜教吧。”
許聆風望而卻步。對方太強，適才已然領教，他也不敢輕舉妄動。他討了個沒趣，碰了一鼻子灰，站在那裏沒有說話。
龍劍生卻飛身掠起，一條青影猶似浮矢掠空般飛到虎、許二人身前，拱手道：“中嶽真人，你親自駕臨，怎麼不事先派人通知一聲，讓兄弟們也好有個準備。”
雲中嶽道：“多謝龍老弟掛念。老夫已然年邁，早已不複當年之勇，本應退出曆史舞台。涉足江湖已是不該，哪能勞煩你小兄弟。”聲音忽遠忽近，但眾人均是聽出，並非眼前那灰影發出。
龍劍生青衣大氅隨風飄舞，青翠欲滴，上繡金龍，閃閃發光，道：“哪裏，中嶽真人乃是大宗師，老當益壯，正應該指點提攜兄弟們。”
雲中嶽不答，轉而問道：“那紫衣小姑娘可是瑪利亞小侄女？”
鬼城和拜火教平時很少聯係，互相不欣賞。應該說除了龍劍生這等主動結交之人，絕大多數拜火教徒對鬼城惡感多於好感。這次鬼城城主前來，拜火教徒不是主動結交，而是暗自戒備。此刻，龍劍生主動巴結雲中嶽，眾護法不悅；聽到雲中嶽開口提及聖女，亦是心中一驚！聖女在拜火教地位何等重要！絕對不容許任何損傷。此刻雲中嶽來者不善，如若加害聖女，在場護法十有八九抵擋不住。眾護法心下憂慮，誰也沒有退敵之策，卻紛紛圍在聖女周圍，嚴加防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