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他也擔心自亂陣腳。此時周圍還有無數更為恐怖的鬼術虎視眈眈,如若冒然出手相救未必能救得虎王孫成功脫險不說,如若鬼魅趁虛而入傷了聖女,那可是得不償失。聖女畢竟是聖教活佛,如若她有何閃失,後果不堪設想。
總壇教徒麵色凝重。他們受日光祭司統領,沒有祭司的命令,他們隻能按兵不動。
武慕北也在打著自己算盤。虎王孫強行越獄令他和黑水魔窟蒙羞,確實該死,死有餘辜,自己恨不得將其碎屍萬段,此刻被鬼魅打得魂飛魄散也是活該背時。他死了,便不能再在江湖上興風作浪,拜火教也就少了個害群之馬,實在是大大的好事。想到這裏,他麵色冷淡,靜觀事態發展。
便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一條紫色身影飛撲而出,疾如流矢、快若紫電般掠向虎王孫,正是許聆風。虎王孫對他父女有大恩,不能見死不救。好在此刻高滌塵還在,他可以率領總壇教徒保護聖女。但他離得實在太遠,虎王孫眼看將被無數陰靈吞沒,相救已是不及。
危急中許聆風張開頎長手臂,猶似紫鶴唳空,身畔疾風颯颯,紫雲洇染。他的“攬月飲啄劍法”也是以拜火教真法為本,但見他撮唇一吹,長軀乍宗。渾身流轉的紫色光輝幻化為瑞氣升騰的紫光仙鶴,從他身上倏然飛出,騰雲駕霧,振翅向前飛去。
許聆風道行不在虎王孫之下,隻聽得嗤、嗤、嗤數聲響過,紫光仙鶴一飲一啄間,陰靈魂飛魄散,化為濃濃黑煙。隻剩下鬼瞳內的碧綠磷火兀自漂浮半空。
那些漂浮空中的詭異磷火均再次一分為二,黑煙變幻再次凝聚,陰靈猛增一倍,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虎王孫霍然醒轉,猛然心驚!躲避卻已不及;許聆風“攬月飲啄劍法”不似“龍象吞吐掌”那般掌力吞吐自如,此刻真氣外泄,已然門戶大開。這些陰靈仿佛極其精擅趁虛而入,見縫插針,動作又快。電光火石間,猶似一陣鬼風,朝許聆風招吐未納的破綻、縫隙倏然飄進,防不勝防。
眼看相救虎王孫不成,又搭上一條命,無異於抱薪救火,武慕北心思電轉。此刻高滌塵指揮總壇教徒保護聖女也不敢輕動;而青衣飄飄的龍劍生臉泛憂色,瞳仁裏卻閃爍興奮波光。他們對虎王孫惡感多於好感,和許聆風也是關係淡薄,此刻不落井下石已算好的,要他們相助根本不可能。
看來能出手的,隻有自己。
他恨虎王孫,想將他繩之以法,使他不能再唯恐天下不亂,但此刻又搭上了許聆風。他和此人也沒什麼過命交情,但大敵當前,武慕北畢竟是拜火教徒,很自然起了同仇敵愾之心。他心想聖教利益為重,此刻斷然不能自相殘殺,自降實力。許聆風不能死,他是聖教能獨當一麵的大人物,雖然有些私心,卻在為聖教未來深謀遠慮,一片赤誠,高瞻遠矚。此刻拜火教不能缺少他。虎王孫再該死,他畢竟也是明尊座下弟子,頂多算是內部矛盾,麵對的卻是光明之神的對頭黑暗厲鬼,這是他們共同的敵人。虎王孫是黑水魔窟的囚犯,他必須回黑水魔窟接受明尊審判,而不是這般死在異教勢力手中。
想到這裏,他飛身而起,浮矢略空般從祭壇向北飛去,瀉落在祭壇北麵玄武玉雕之上。滾滾黑煙中,武慕北綸巾藍衫,鮮豔奪目,熠熠生輝,神態舉止儒雅瀟灑至極。啪地甩開摺扇,描金龜蛇金光大展,不可目視。金光略微吞吐,嗡嗚輕鳴,扇麵上的玄武圖騰便即懸浮半空。他雙手左龜右蛇,駢指執扇,結玄武結印。霎時摺扇扇麵暴漲,遮天蔽日。
廣場夾雜冰雨的寒風灌滿了他的藍衫,雪白大袖猶似吃滿了風的船帆,鼓蕩飛揚。
麵對無數陰靈,武慕北丹鳳眼怒目而視,半空中玄武圖騰光斑金光萬丈!暴漲扇麵霍然曲卷凸起形成龜背,將虎王孫和許聆風身形蓋住。
蓬、蓬、蓬,無數陰靈張牙舞爪地撞向扇麵形成的神龜,撞得神龜搖搖欲墜。但無論陰靈攻勢多猛,暴漲扇麵一陣搖晃,卻始終不為所破。
武慕北這一手看似吹彈可破,卻著實抵禦了對方高深鬼術,較之虎王孫與許聆風,隱隱略勝一籌。群豪齊聲喝彩!高滌塵微微點頭,萬萬沒有料到武慕北的“真武蕩魔真訣”居然有如此威力!唯有龍劍生乜斜眼眸,眼角深藍色蒼龍刺青微微抽動,鼻息裏輕哼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