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祭司許聆風去了虎王孫那裏。
這個身陷重罪的白虎使徒此次祭祀大典頗為神秘。此刻他身上罪孽並未洗清,使徒身份也就頗為勉強。但兩大祭司仍然以使徒規格對待於他,並且此次護法朝見聖女,月光祭司還親自前往下塌之處相迎,也算是暫時回避了他身上的重罪。
須臾,北麵紅牆之後閃出兩條人影,一條身材頎長猶似竹篙,一條身材魁梧壯碩猶似猛虎。兩人緩緩向祭壇走來,廣場冷風吹得衣襟獵獵飛舞。
高滌塵看了一眼,對身旁兀自閉目誦經的武慕北道:“玄武使徒,他們來了。”
武慕北睜開眼,兩人站了起來。遠處的兩人快步走到祭壇邊,拾級而上,踱步走上祭壇。
此刻在神聖的祭壇上,四人也不敢放肆。麵色凝重,相互之間行拜火之禮。祭司與祭司之間,使徒與使徒之間,自然以平級身份相見。但祭司身份略高於使徒,因此玄武、白虎以下屬之禮參見日月祭司。
這是虎王孫從黑水魔窟越獄後首次在教中正式場合亮相。日月祭司倒還罷了,玄武使徒卻頗為尷尬,甚至有些憤怒。
武慕北司職刑法,是聖教執法使徒,掌管牢獄黑水魔窟。虎王孫可以說是強行從魔窟逃脫,囂張到了極致。此刻罪上加罪,卻行若無事地出現,而且絲毫不受重罪所擾。不僅使黑水魔窟蒙羞,使聖教法度權威性受到巨大影響,同時也讓武慕北受辱、吃罪,猶似當著麵扇了他兩記耳光。
月光祭司、虎王孫兩人對赤鼎聖火行過朝拜禮後,站起身來。虎王孫負手而立,看著武慕北,臉上泛出笑意,道:“執法老弟,那日天池畔策馬而去,一別數日。今日重逢,老哥心懷大慰!”這是他越獄後首次同武慕北見麵。武慕北麵對他,實在笑不出來。麵對赤鼎熊熊聖火,隻感覺臉頰灼燒得火辣辣疼痛,羞愧得無立足之地。他素來中庸平和,口中敷衍道:“虎老哥,別來無恙?你可把我害慘了。”
武慕北性格柔和,但並不是可憐蟲。他厚功深厚,黒功同樣非同小可。他這句話實則大有文章。首先,在此神聖的總壇祭壇之上,尊貴的帝國之火旁,他卻稱虎王孫為虎老哥,並不稱之為白虎使徒,表明了他作為聖教執法使徒,此刻並不承認虎王孫的使徒身份。僅僅出於禮節,招呼一聲。其次,他也明確點出,你虎王孫逃脫牢獄,實在是令我這個執法使徒無法交代。你越獄我可受了大大的屈辱,這你可要清楚!
好在虎王孫此刻占有強勢,他也並非氣量狹小之輩,一笑置之,不以為意,反而伸手拍了拍武慕北肩膀。
武慕北外柔內剛,綿裏藏針,也不是省油的燈。一陣冷笑後,乜斜了丹鳳眼看著虎王孫,眼神憤恨,略帶凶狠。
虎王孫雖然氣量寬宏,可脾氣也不見得有多好。高滌塵生怕兩人翻臉,連忙岔開話題,道:“該來的都來了,該把聖女請出來了。文柳!”
赤焰旗副旗手文柳上前一步,在祭壇之下單膝跪地行拜火之禮,道:“屬下在。”
高滌塵道:“快去稟報光明聖女,說足下聖教護法均已到齊,有請聖女屈尊接受我等朝拜。”
文柳正待躬身領命,突然龍劍生聲音從北麵緩緩傳來,道:“日光祭司,護法參拜聖女,我這個青龍使徒尚未到,你怎麼能說聖教護法均已到齊了呢?朱雀使徒呢?”聲音充滿霸氣,激得廣場上毫放出陣陣氣浪。
話音甫落,東北麵紅牆後倏然閃出一條青色人影,向祭壇飛掠而來,疾如流矢。其聲勢之猛惡,狂飆怒卷,翻土揚塵,煙塵陣陣,黃沙滾滾。猶似一條淺黃蒼龍尾隨其後,滾滾而來。
四人霍然轉頭,看著遠處席卷而來的青色人影,均是默然不動。身上衣衫被他激起的狂風刮得獵獵飛舞。
祭壇之下侍立的赤焰旗教徒早已被刮得搖搖欲墜,教徒侯海驚得微微張嘴,露出一排稀稀拉拉的小牙,訝道:“青龍使徒?!”
青龍使徒龍劍生飛掠至祭壇旁,拔地而起!浮矢掠空般瀉落在東麵青色木雕之上。矮小的青色身影憑虛淩風,危然站立在巨大蒼龍崢嶸昂然的龍頭之上,威風凜凜。他右手持一根通體淡黃的枯木法杖,多年摩挲令其閃閃發亮。黃衫外罩青綢大氅,在風中微微飄揚,色澤青翠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