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成德感歎道:“一言難盡。”
群豪心下了然,看來藍焰旗此行也遇到鬼城和青龍會裏應外合的阻攔。可能因為非空大師一路同行,方才得保聖女平安無事。不過不管怎樣,聖女總算平安到達,也來了非空大師這個武林中頗有威望的重量級人物,也算是喜訊。
高滌塵道:“非空大師可好?”
向成德點點頭,道:“非空大師安好,目前在王城慈音寺。一路上多虧非空大師,不然我們能否平安將聖女送達都在未知之數。我們沿途遭遇不明黑衣人阻截,這些人個個都是頂尖高手,目標赫然便是聖女。還好非空大師佛法高深,我們方才轉危為安。”
群豪議論紛紛,群情激昂!性格暴躁的當場就罵了出來。高滌塵揮手止住喧囂,道:“光明聖女旅途勞頓,此刻需要休息,我們不便打擾。向旗手,花旗手,萬旗手。”
赤焰旗旗手花無影、黃焰旗旗手萬化推椅而起,來到藍焰旗旗手向成德身旁,三人一起躬身道:“屬下在。”
高滌塵道:“聖女地位想必大家都明白,此刻聖女蒞臨,不容許有絲毫紕漏。赤焰旗負責聖光寺安全;藍焰旗負責護衛聖女;並臨時加派黃焰旗協助,對聖光寺周圍各處嚴加巡視,確保聖女不受絲毫騷擾。明日,你們三旗協同配合,安排聖女朝拜儀式。日月祭司、白虎使徒、玄武使徒四大護法在聖光寺朝見聖女。”
花無影、萬化與向成德領命,道:“是。”
高滌塵對許聆風道:“月光祭司,你我兄弟二人之後親自拜見非空大師,表達謝意。”
許聆風點了點頭。
※※※
雨夜,財源客棧。
臥房檀香書桌上燈芯如豆,焰黃毫光線將書桌塗抹成了金色。武慕北潑墨揮毫,在雪白晶瑩、薄如蟬翼的青白江貢紙上懸筆而書。旁邊擺放著烏青硯台,筆架上懸掛著筆管大小不一、粗細不均的狼毫,角落青花瓷瓶裏插著幾卷字畫。
窗外雨勢稍小,雨聲清脆,仿佛銀珠落盤。院裏,翠篁修竹隱沒在黑暗裏。淒風苦雨中,竹葉沙沙作響,猶似龍吟鳳鳴。
門扉響起剝啄之聲,武慕北眉頭一軒,道:“請進。”
咿呀一聲門開了,武青煙蓮步款款走進,見到武慕北在寫字,輕聲道:“爹爹。”
武慕北看了她一眼,一雙秀氣的丹鳳眼複而重新專注到桌麵墨字上,道:“青煙,你來得正好,你看我這字寫得怎樣?”
武青煙走近一看,金黃燈光鋪陳白紙,上麵書寫著圓潤的“忍”字,字跡恬靜淡雅。
武慕北放下狼毫,拿起書桌上摺扇,推椅而起。緩緩走向屋中央圓桌燭台旁,挑燈而語,道:“寫得怎樣?”
紅燭火苗搖曳,泛出金黃毫光,室內愈發明亮。武青煙道:“寫得挺俊秀的,隻是......”
武慕北道:“隻是什麼?”
武青煙不語。
武慕北微微一笑,道:“是的,我的字是很秀氣,像女子所書,是麼?”
武青煙依然不語。
武慕北緩緩地道:“認識這個字麼?”
武青煙低下了頭,道:“認識,念‘忍’。”
武慕北點點頭,道:“對,忍。知道這字意思麼?”
武青煙再次沉默。
武慕北語重心長地道:“青煙,任何人心裏都有把刀,包括你、我、聖教幾大護法、數十個旗手、光輝使乃至數千萬教眾,都一樣。而這個字,正是我玄武厚功精髓所在。”
武青煙輕聲道:“我知道,爹爹。”
“你知道?我看你還不是很清楚。”啪地一聲,武慕北甩開摺扇。燭燈金黃毫光塗抹在扇麵上,描金龜蛇金光閃閃。武慕北轉身,手搖摺扇,邁八字步,道:“你跟蹤月光祭司,找到虎王孫下塌的客棧。月光祭司連哄帶騙方才把你拉走,你以為我不知道?”
武青煙默然不語。武慕北怫然而歎,道:“你心裏也別怪月光祭司,你這樣做讓他很為難,他逼不得已方才告之了我。青煙,我是你爹爹,你在想什麼我最清楚不過,隻是......”
“爹爹!”武青煙突然打斷武慕北,道:“我……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身陷危機而置之不理。我......我......”黑巾後武青煙灰眸中噙滿淚水,聲音略帶哭腔,良久無法自持。
武慕北深愛女兒,聽到哭泣心下頓時軟了。他歎了口氣,邁著八字步緩緩走到武青煙身邊,撫摸著她瘦弱的脊背以示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