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真武厚黑(5)
虎嘯爽朗一笑,正待答話,駝隊遊商漢子喊聲遠遠傳來,道:“艾孜,你同行的克孜等不急了,還不快點啊!”言畢爽朗的笑聲響成一片。“艾孜”在南疆語裏意為“好漢”,而“克孜”是“姑娘”。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好漢,你同行的姑娘等不急了,你還不快點。”遊商漢子此話也沒有調侃虎嘯的意思,這是親昵的話語,頗為純樸。
同行姑娘自然指的是武青煙。但見遠處的她不言不語,但乘騎的那峰駱駝已然當先望北而去。駝鈴陣陣,聲音清脆響亮,尾隨一人一駝漸漸遠去。
“來了!”虎嘯接過羊肉,對阿依拱手一禮,道:“多謝姑娘。”言畢轉身,大步流星向等候的駝隊行去。走到駝隊跟前,他翻身躍上駝峰,回首遠遠地向著阿依姑娘拱手一禮。此後轉身同駝隊一道望北而去,不再回頭。又是一陣清脆洪亮的駝鈴聲響起,灑遍了鎮口的各個角落。
阿依望著逐漸走遠的遠行駝隊,鵝蛋臉上露出會心微笑。半晌,臉色略微紅潤,道:“真好。”她娥眉一挑,深吸口氣,隨後拾掇拾掇餅坑炭火,轉身進屋。
土屋昏暗,唯有天窗投下一縷光線,照出室內飛舞的灰塵。屋內角落裏花紋繁複的地毯上,睡躺著一名女子。天窗投射而入的那縷光線在她臉龐上塗抹出金色光斑,但見她青絲如緞,瞳仁深黑,卻是桃雨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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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須彌山納芥寺,桃雨嬌灑淚辭別聖女瑪利亞和瀲灩公子,策馬南下。過了紫雲村,便進入了南疆沙漠。她在南疆生活多年,對這裏環境非常熟悉,隻是她路上並未碰到行商的駝隊。無奈之下,隻好在驛站牽了一峰駱駝,孤身一人踏上了南疆漫漫征程。
臨行之際,桃雨嬌和瀲灩在禪房呆了一夜,南下多日後便發覺自己有了身孕。她心中深愛瀲灩,如今和他有了孩子,如何不倍感幸福?想到腹中孕育的小生命,她甜蜜無比。隻是有要事在身,顧不得腹中胎兒,又愈發憂愁。她常常獨自落淚,卻又身不由己。
南疆廣袤,天隕裂穀又是相隔千裏,桃雨嬌長途跋涉動了胎氣。更為重要的是,她身上舞神血菇之毒尚未除淨,而且毒越來越深。在即將達到隕炎小鎮之時,終於不支,暈倒在了路旁。
阿依父母是隕炎小鎮的果農。從果園回家的路上,看到了暈倒在路旁的桃雨嬌。南疆人善良淳樸,見到她實在可憐,阿依媽媽便將她救起,送回家裏。
舞神血菇是蓊蔚森林靈物,也有迷幻之毒。瀲灩千裏茫茫為她尋求解藥未果,留下了後患,終於在懷孕後身體虛弱、長途跋涉之際全麵複發。這次毒發較之甫中此毒之時厲害了百倍!一睡就是多日不起,偶爾醒來也是夢話連連、亦真亦幻。好在阿依一家都是熱心腸,細心地照料著她。阿依媽媽知道她有了身孕,囑咐阿依給她喝上等的羊奶和吃最好的餅。無奈桃雨嬌毒入骨髓,一直處於半睡半醒的昏睡狀態,無法好轉。
今日,虎嘯恰好在此烤羊肉。令他和武青煙萬萬沒有料到的是,南下的朱雀使徒就在眼前這間土屋裏。可歎瀲灩千裏迢迢,就是為了尋找愛人,結果將自己弄了個半死不活不說,這一刻僅僅一步之遙,到頭來還是棋差一步,再次越離越遠。可惜瀲灩、桃雨嬌這對苦命鴛鴦,這一刻近在咫尺,卻又陰錯陽差再次分離,天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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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嘯等人的駝隊走後,阿依回屋,靜靜地守候在桃雨嬌身旁。阿依媽媽從後門緩緩走入,在阿依身旁跪了下來。阿依轉過頭,對母親道:“阿媽,你說這位姐姐什麼時候才能醒來啊?”
阿依媽媽遙遙頭,道:“我也不知道。明日去大雲光明寺朝拜,帶著她一同前去,求大長老看看吧。她懷孕了,這樣下去,隻怕大人小孩都保不住。”南疆人也信奉拜火教,生病了請大夫的很少,多數是請求光明寺內的大長老給予救治。
阿依點點頭,雙手交叉行拜火禮,道:“但願明尊庇佑他們母子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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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嘯、武青煙帶著重傷昏迷的瀲灩,隨著駝隊長途跋涉,橫跨莽莽荒原。朝登紫陌,暮踏紅塵;煙塵滾滾,風沙淒淒。待得離黃土中州不足百裏之時,三人和折返東行的駝隊分道揚鑣,繼續北上回歸黃土中州。
過了紫雲村,虎嘯在驛站雇了馬車,將瀲灩放於馬車上,駕車而行。武青煙牽了匹青驄馬,跟在馬車旁,按鬃徐行。大約行了二三十裏,前方不遠處隱隱綽綽出現了十數間茅屋。走到近處原來是處集鎮,均是土坯枯草搭建而成的民居。由於四通八達,處於路口處,因此熙熙攘攘頗為熱鬧。路上行人如鯽,車水馬龍。
兩人從鳥不生蛋的莽莽荒原回來,猛然間見到那麼多人,精神振奮。虎嘯道:“長途跋涉挺累的,我們找個地方歇歇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