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虎嘯對虎王孫的某些做法並非沒有異議,隻是自己為何不發一言?是因為自己從小對舅舅的尊敬,亦或是自己身上潛藏的野心?這恐怕很難解釋清楚。
武青煙一語驚醒夢中人。一路上,虎嘯開始細細思索,檢討自己過去所犯下的過錯。他心下細細思慮:“舅舅是被冤枉的,我們劫獄是為了還他的自由和清白。既然沒人做主,我們就替他主持公道,這肯定沒錯。之後的事呢?讓月光祭司父女重逢也是沒錯的,但挾持日光祭司一家呢?舅舅的做法真的就全對麼?我看未必。也許真如青煙所說,這委實不是什麼英雄好漢所為。而這件事上,我的確是充當了幫凶的角色。虎嘯啊虎嘯,虧你枉稱英雄好漢,卻是個欺淩弱小的無恥之徒。青煙罵你真是沒罵錯!”
虎嘯怫然而歎,轉眼看了看武青煙。她騎在駝峰上,望著遠處橘紅色夕陽出神。紅日猶似火盤斜掛蒼穹,染紅了西邊雲彩。虎嘯遙望落日,心道:“取走焚凰珠是我此行的目的,沒曾想意外收獲了聖教秘器暗夜星燈。這寶燈也許連舅舅都不知道,幾大護法也不知道。此法寶法力無邊,該當如何處置?其它幾根燈芯又該當在哪裏去尋找?交給舅舅……隻怕不妥。”
曠野極遠處孤煙嫋嫋,映著天邊火燒雲,無比蒼涼豪邁。一隻黑禿鷲猶似天邊黑點,振翅飛來,越飛越近。而後折返南去,滑翔而下,撲騰著翅膀站立在曠野怪石之上。望著遠行的駝隊,虎視眈眈,神情凶猛。虎嘯順著它滑翔軌跡暮然回首,天隕裂穀連綿不絕的群山早已漸行漸遠,成為天邊一筆淡墨,心道:“天隕裂穀!你到底還埋藏了多少秘密……”
虎嘯便是在這般複雜心情下一路北上。不知不覺間,駝隊來到了隕炎小鎮。
經過漫長跋涉,駝隊決定在此稍作調整。兩人多日在荒蕪的裂穀內探險,此刻甫見人煙,精神大振!首先想到的,便是美美地吃上一頓,好好地睡上一覺。
南疆人喜歡吃鍋餅。在隕炎小鎮,有人用烤餅剩下的餘碳來烤製羊肉。隕炎小鎮很多人家門口有用來做餅的土坑。用黃土色土磚砌成,一半在地下,一半在地上。婦人們把抹上佐料的羊羔封閉在坑內,暗火慢烤。烤到一定時辰,打開餅坑,香氣四溢,飄逸十裏。
虎嘯喜歡肉食,這幾日除了吃幹糧,便是吃死蝙蝠,肚腹內清湯寡水,淡出個鳥來。“餅坑羊肉”是南疆一大特色,上麵裹以蛋清、佐料,烤出來顏色金黃,油亮生輝,香氣撲鼻,鮮嫩可口。虎嘯見到這等肉食,還能不欣喜若狂!?立馬大快朵頤,飽餐一頓。
武青煙雖然道行高深,卻畢竟是中原的弱女子,對頗有膻味的羊肉沒有好感,“餅坑羊肉”也就淺嚐則止。駝隊在小鎮找了家客棧投宿。兩人也借此機會稍作調整,洗去滿身塵土,好好地睡上了一覺,迎接接下來的漫長旅程。
※※※
翌日清早,金色晨曦灑滿小鎮各個角落,駝隊離開小鎮,啟程北上。
虎嘯實在太過鍾愛南疆羊肉,在鎮口還不忘買上一些。走駝隊的幾個南疆漢子哈哈大笑,武青煙卻是連聲催促。
南疆人性格和虎嘯頗為契合,是以虎嘯頗得南疆人好感。烤餅姑娘身著黑色南疆特色服飾,體態豐滿,眼窩極深。她見到虎嘯豪邁灑脫,英姿勃勃,頗有好感,一邊收拾烤肉一邊道:“艾孜,我叫阿依吐露,大家都叫我阿依。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虎嘯滿嘴羊肉,大方地拱手道:“阿依姑娘,在下虎嘯。”
“虎嘯?”阿依略微納悶,問道:“是不是那種非常凶猛的野獸,也就是中原人口中的獸中之王?”
虎嘯點點頭,道:“是的。”
“我們這裏也沒有虎,我也不清楚虎長什麼樣子。”阿依娥眉一挑,撇撇嘴,似懂非懂。進而問道:“聽口音你不像是我們丹州人,你來自哪裏?”
虎嘯嘴裏滿是肉沫子,道:“我從小在瓊州長大,走南闖北,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裏人了。”
阿依大方單純,性格中有南疆人的耿直。她點點頭,道:“你和我們南疆漢子一樣的威武,卻比我們南疆漢子更好,我喜歡。”話音甫落,將一大包油布包裹好的餅坑羊肉遞到虎嘯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