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猛虎出山(6)(2 / 2)

此刻許聆風卻是另外一番心情。他看著亭亭玉立,婀娜多姿的女兒,表情陰森的臉上,出其不意地漾出了一抹慈愛波光,顯得頗為奇怪。他心疼得渾身顫抖,道:“你是易光八十三年臘月出生的,今年十六。你出生時候正直寒冬,屋外白雪皚皚,紅梅飄灑,落英繽紛,猶如蝴蝶翩翩起舞。因此,我和你母親給你取名梅落。”

梅落木然不語。許聆風道:“梅……落兒,將你的手給爹爹看看。”說著,也不等梅落回應,徑直抓起了她的右手。隻見虎口處果然紋著一彎冷月,旁邊有隻蝴蝶翩翩起舞。許聆風尖聲怪笑,聲音猶如勺子刮碗,使人極不舒服。梅落和身在屋頂的武青煙幾乎便要伸手捂耳。許聆風笑了一陣,道:“刺青‘月光蝴蝶’!這是我和你娘當年的約定。是你,不會有錯的!”

許聆風張開雙臂,擁其入懷;而梅落卻有些躲閃。

許聆風心情激蕩,沒有注意到這些。他多年跟隨璽釋,性格隱忍,感情內斂;後鑄成大錯,在江湖中顛沛流離,從來不敢奢望能夠和女兒重逢。此時此刻,虎王孫將梅落帶到他的身旁,他如何不激動,如何不對虎王孫感激涕零?

※※※

一個時辰之後。

大廳裏,虎王孫依然端坐黑木椅上。頭頂金字黑匾在兩盞六角宮燈映照下,閃閃發光。

梅落和許聆風相見後,起身離去。至始至終,也未叫許聆風一聲爹。此刻許聆風悄立門前,負手而立,臉色依然陰森。門口屋簷下兩盞宮燈燈光瀉落,塗抹在紫袍上,葵花金光閃閃。天井裏微風吹拂,紫袍下擺微微飄動。

虎王孫顴骨高聳,臉上微微掛著笑意,使得原本棱角分明的線條微微柔和。瞳仁深處,漾出一抹成竹在胸的波光,道:“恭喜你,父女團聚。”

許聆風不答,反而問道:“虎哥,你是怎麼找到落兒的?”

虎王孫推椅而起,朗聲道:“當日梅落姑娘為我侄兒虎嘯所救,虎嘯便一直幫她找尋父親。後來我離開黑水魔窟,便見到了她。我聽說她是蝶叟孫女,心下起疑。我和你老弟是老朋友,你多年的心病豈能不知?便疑心這小姑娘和你有關,隻是不敢確定。後來又見她右手上有個‘月光蝴蝶’刺青,月光和蝴蝶,正是你月光祭司和玉蝴蝶啊!是以心下便料到了幾分。我找來她一問,得知她是梅翩翩的女兒,此刻在找尋父親,便再無懷疑。沒想到果然便是你的女兒。”

許聆風一改適才的嬉皮笑臉和油嘴滑舌,道:“這麼多年了,我從來沒有奢望過自己能夠擁有今天。謝謝你了,虎哥。”

虎王孫擺了擺手,道:“不說這些!你我兄弟一場,我也不忍心讓你們骨肉分離。”

許聆風轉過頭,道:“你真的不認為我當年做法有錯?”

虎王孫道:“人都有年輕的時候,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更何況,你們兩情相悅,何錯之有?那什麼誘奸等等無聊言語,純粹子虛烏有。”

當年許聆風誘奸蝶叟女兒一事,在拜火教鬧得沸沸揚揚。教徒們眾口一辭地指責許聆風,罵他誘奸良家婦女,以至於他根本無法在江湖中立足。今日虎王孫能夠說出這番話,實在是大大出乎許聆風意料之外。

許聆風為人頗具心機,唯一軟肋就是他女兒。此刻,他大為感激,道:“虎哥,你我兄弟一場,今日你又解開了我多年的心結。今後你如有所命,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虎王孫回到木椅上坐了下來,手靠在扶手上,微微歎了口氣,道:“哎,服刑之人,能夠保住性命就已經心滿意足了。隻是,我此刻尚有一事相求。”

許聆風道:“虎哥,你說吧,但有所命,不敢不從。”

虎王孫臉若磐石,正色道:“我侄兒虎嘯,你知道他是誰麼?”

許聆風雖然久未露麵,卻是隱而不退。江湖上後起之秀他也略知一二,自然聽過虎嘯的大名。此刻他道:“‘虎嘯’、‘龍吟’、‘蛇吻’,我拜火教三名後起之秀,我如何不知?”

虎王孫道:“他是我義妹冰紋的兒子。”

許聆風轉過身,良久,道:“冰姬?”

虎王孫站起身,走到許聆風身旁,道:“兄弟,你我都是明白人,明人不說暗話。當年冰紋伺候璽釋教主,是他的婢女。而這虎嘯,正是冰紋和璽釋教主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