瀲灩看到情勢危急,單膝跪地,道:“義父,你待我恩重如山。今日你有難,正是我報答你的時候。我去把他們引開,你乘亂走吧,岸邊有我們撐來的快船。”
虎王孫道:“不行,這樣太危險!”
瀲灩道:“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辦法,死一個總比一起死要好!”
虎王孫心中有他的算盤。瀲灩是他多年來苦心孤詣潛藏的一顆棋子,他不想就此落入武慕北手中。他皺眉沉思,如若不引開眼前的鬥笠人,誰也走不了。此去雖然凶險萬分,然則情急之下,隻能如此。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瀲灩適才以精妙劍法連挫黑水魔窟數條鬥笠漢子,進步非常之快,相信黑水魔窟沒有幾人是他對手。虎王孫是雄才偉略之人,他知道此刻不容許拖泥帶水,是以盡管不舍,仍然道:“好,瀲灩,我會派人來接應你,你一定要多加小心。記住,一定不能被武慕北抓住,如若走脫,立馬和我聯係!”
瀲灩點了點頭,換上虎王孫囚衣,站起來衝了出去。
一個鬥笠人見到藍色身影從自己身前一晃而過。火光之下,那人的後背赫然有個“囚”字!大喝道:“囚犯在這裏!快來人啊!囚犯在這裏!”
身後鬥笠人大喝:“站住,別跑。”隨即尾隨上來。黑暗之中,瀲灩往北逃去,無數鬥笠人密密麻麻,猶如潮水一般湧了過來。
瀲灩一路飛奔,慌不擇路,又逃到了靈蛇山腳下。
身後鬥笠人太多,瀲灩卻暗自歡喜。追自己的鬥笠人多,那阻截義父的鬥笠人相對就少些。月光之下,前麵山壁上插著幾隻火把。原來他慌不擇路,跑到了黑水魔窟東入口。
“站住,別跑。”後麵的鬥笠人緊隨其後,瀲灩不假思索,衝進了魔窟。此刻他不知道,已經將自己陷入了絕路。
黑水魔窟亂作一團,圍追堵截的聲音響徹整個靈蛇山麓。
身後鬥笠人紛紛湧了進來。瀲灩沿著溶洞內盤旋往複的走道一路往下,還不到一盞茶時分,身前複又湧起了無數火把,紛紛道:“休走了囚犯!”
瀲灩見前有堵截,後有追兵,隻好停了下來,身前、身後的鬥笠人湧到了身前。
武氏父女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武青煙依然鬥篷裹身,腰懸黑劍,風帽遮麵看不清臉龐;武慕北一襲豔麗的藍色絲綢對襟長衫,火光搖曳,將他陰沉麵色映照得明滅不定。
火光之下,武慕北見到身著囚衣的竟然是瀲灩,大驚,道:“混賬!簡直豈有此理!”
瀲灩毫無懼色地迎著武慕北雙目爆射的精光,道:“你待怎地?有種把我殺了!”
這時,武慕北身後,武青煙幽幽地歎了口氣。
武慕北大怒!他見隻有瀲灩一人,顯然已經跑了重犯,表麵上鎮定自若,忙而不亂,指揮若定,實則陣腳大亂,心亂如麻。啪地一聲,他手中折疊扇一合,扇柄指著瀲灩,怒道:“豈有此理!給我拿下了!”
瀲灩情知義父已然脫險,朗聲長笑!聲音高亢清亮,猶如龍吟,在空曠溶洞中往複盤旋,直震得洞鳴不止,火光搖曳不定。他腳一蹬,從絕壁走道上縱身一躍,支身跳入了黑水魔窟下那無盡的黑暗深淵之中。
武青煙一聲驚恐地尖叫:“啊!”
眾人盡皆嘩然。四周鬥笠人唧唧咋咋議論開來,吵吵嚷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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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地巨響,瀲灩落入深潭中,四周全是水。
黑水魔窟窟底是一片深淵,通過磐龜島上穿山堰和外麵天池相連。瀲灩原本為龍族,雖然跌入無底深淵,卻如魚得水。黑暗之中,他順著穿山堰向天池中流去。穿山堰中暗流湧動,四周山崖突兀如刀,他渾身被割得血肉模糊,四周的水被染得殷紅一片。
瀲灩由於失血過多,昏厥了過去。
※※※
當瀲灩調虎離山,身著囚衣從石後衝出去時,磐龜島南岸的鬥笠人目光悉數被他所吸引,猶如潮水一般尾隨而去。待得喊殺聲逐漸遠去,虎王孫從石後閃出身影,雙目精光暴射。
遠處火光映得北麵天際猶似燒紅的烙鐵,而磐龜島南岸卻幽暗一片,四周隱隱綽綽。明月高懸,月華遍灑,清光傾瀉在岸邊沙灘上,拍打沙灘的薄浪,泛著藍幽幽的熒光,猶如給沙灘披上了藍色薄紗,煞是好看。
虎王孫卻無暇欣賞這藍色的湖邊夜景,向北凝望良久,大步流星向天池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