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始終沒有人來。蘭草端來燭台點好,燭影搖動,未免有些陰森可怖。

沒有聽到自己想要的消息,祁慎到底會怎麼做?惱羞成怒直接動手?

沈惜看似淡然的閉目養神,心中的不安卻沒有消減。蘭草悄無聲息的陪在一旁,隻得在心中暗自祈禱著四姑娘她們一切平安。

“夫人,晚飯已經準備好。”門外突然想起一道女聲,緊接著便是她推門而入的聲音。

隻見一個模樣幹練的嬤嬤帶著三個小丫鬟進來,手中提著兩個黑漆鑲雲母的食盒,擺在了沈惜麵前的圓桌上。“夫人請用。”

沈惜神色間一片漠然,不為所動。蘭草站到了她身側,防備的看著她們。

那人倒是滿臉和氣,又笑著勸道:“夫人快用些飯食罷,別餓壞了身子。大人說了,隻要夫人肯好生在此處修養,就把四姑娘和小公子帶來見您!”

聽她提到喬漪和喬琰,沈惜才像是猛地回過神來,“你們把喬漪和喬琰也抓了來?”

見沈惜終於有了反應,那人笑吟吟的從袖中拿出一支長簪來,在沈惜麵前晃了晃,道:“夫人總該認識這支簪子罷!”

赤金的簪子雖是樣式精巧,握在手中的分量也不輕。沈惜忙拿到手中定睛細看,那樣式、色澤都是她極為熟悉的——這是方氏嫁妝中的首飾,也是這些日子來喬漪慣常用的。

在簪子的隱蔽處,還刻著小小的標記。“盛和軒”三個字讓她的呼吸驀地一頓。

“現下四姑娘和小公子一切安好,夫人請不必惦記。”見沈惜明顯變了神色,那人才道:“待時機一到,總是能見到的。”

沈惜手中緊握著簪子不發一言,身子卻是幾乎站不穩,幸而蘭草在一旁扶著,才沒有跌倒。

說完,她命人把飯菜擺好,便帶著小丫鬟退了下去。

“夫人、夫人!”見沈惜慌了神,蘭草心中焦急。正要搜腸刮肚的想些話來勸沈惜,卻發現連自己都很難說服。喬漪這些日子同沈惜一處起居,她的釵環首飾蘭草也是認識的,確實是喬漪的沒錯。

等聽到門合上的聲音,沈惜才收起了眼底的慌張,隨手把簪子丟到了一旁。

蘭草見狀愣了愣,還以為沈惜是受了刺激。

“別慌。”沈惜示意蘭草跟她過來。

祁慎沒有想著虧待她,故此這房間還算寬敞。沈惜在軟榻上坐下,從外頭影影綽綽的看過去,仿佛撐著頭暗自傷心的模樣,實則正同蘭草低語。“這不是阿漪的簪子,不過是他想讓我慌了神罷了。”

蘭草愕然的睜大了眼睛。

“仿得倒是精致。”沈惜聲音短促而輕,她冷笑道:“隻是印記上錯了。”

這簪子是方氏陪嫁中的,是個舊物。那時“盛和軒”三個字的印記與如今有細微的不同,這支簪子是仿照喬漪那支做的,別的地方都無可挑剔,唯有印記一處是錯的。

不知是祁慎還是徐氏的主意,要拿這支簪子來唬她,想要攻破她的心理防線。

到底是誰提供給兩人這消息的?沈惜在心中快速的過了一遍,思來想去唯有一個人最可能,那就是慧娘。

前些日子為了帶容娘出門交際,喬漪沒少陪著容娘和慧娘一同出門,且慧娘又和徐氏走得近——連同她和顧清的舊事、還有喬漪簪子的樣式,慧娘如數都說了出來罷!

幸虧這印記不仔細觀察是不會注意到的,慧娘疏忽了,自己才能看出破綻。

能拿出這麼個東西來唬她,隻能說明祁慎並沒有找到喬漪和喬琰,這讓沈惜心安了不少。

祁慎遲遲不露麵,隻怕也想給自己找個退路,可以把事情推到顧清的頭上。

知道喬漪和喬琰是安全的,沈惜也不想再糾纏下去,總要打破這僵局。雖說到此時都還沒有喬湛的消息,沈惜卻對他充滿信心,而自己決不能成為他的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