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是個有主意的,白氏自打兒子高中探花後,更是對兒子言聽計從。隻要顧清說收禮會對自己的仕途有損,不許白氏貪婪。白氏哪怕是窮苦了大半輩子,送上門的東西也不敢亂收。

近日來送禮的人漸多,白氏雖是心動,卻也沒敢收,隻等兒子回來知會一聲。當她和顧清說起此事時,顧清雖是臉色難看,卻讓她如數都收下。

“清兒,你可不能犯糊塗啊!”顧清的反常倒把白氏嚇了一跳,她忙勸道:“如今的日子已是娘做夢都沒想過的,可別做那自毀前途的事!”

顧清知道這送禮的人是誰,心中才更加煩躁,偏生他又不能拒絕——

難道他就非得被迫孤注一擲站在瑞親王這邊?

當他聽到小廝通傳說是九公子的人有請時,顧清的臉色幾乎是鐵青的,把白氏嚇了一跳。然而顧清攥了攥拳,直到指節發白,眼底不自覺流露出一抹頹然之色。

他不敢不去。

白氏見顧清臉色不好,心中甚是忐忑,壓根不敢再提起什麼太後郡主的事來,滿腹憂慮的看著顧清離開。

到了茶樓時,後門等著便裝的護衛,祁慎已經先他一步到了。

顧清忙快步走了進去。

比起他的謹慎小心來,祁慎神色卻很放鬆,擺了擺手道:“顧大人不必多禮,請坐。”

顧清沉默的坐下。

“有件事,還要請顧大人幫忙。”祁慎並沒有在意顧清的有所保留,麵上始終帶著笑意。

聽了祁慎的話,顧清心中“咯噔”一聲。他感覺自己放在膝上的手指在微微顫抖,掌心也滲出冷汗來。隻是他麵上猶自鎮定的道:“現下您和安親王殿下監國,微臣本就該奉命行事。”

那把從懸在他頭頂的刀,終於要劈下來了。

前些時日祁慎到還沒逼迫他,隻是找些無關痛癢的小事讓他行方便。顧清不敢拒絕,隻得盡量低調的都幫忙了。此時祁慎鄭重其事的提了出來,隻怕不是簡單小事。

“慶國公家的小公子,幾個月前去喝花酒,不小心弄出了人命來。”祁慎輕描淡寫的道:“是個賣花女自己投井了,常小公子也命人送了不少銀子過去,隻是她父兄實在貪婪,想要借機勒索。”

這話可就耐人尋味了。

明明是慶國公府仗著是太後娘家,做些個恃強淩弱的事,鬧出人命官司也不止這一件。

果然祁慎當日的話並不是騙他,太後和慶國公府竟然是支持瑞親王府的。否則這件事也該是祁恪去料理,並不會由祁慎出麵賣給慶國公府人情。

可這樣的案子也該送到順天府或是大理寺去審,也輪不到他來管。顧清心中有些疑惑,不知祁慎想讓自己做些什麼。

“有人準備彈劾慶國公府。”祁慎神色淡淡的道:“還請顧大人想法子把折子提前拿出來,別讓本王六哥的人先瞧見。你知道的,常侍妾在安親王府並不得寵,而本王的六哥和六嫂又甚是恩愛,別為了給六嫂出氣,平白冤枉了好人。”

在文臣這一邊,祁慎得到的支持遠不如祁恪。

縱然祁恪在安陽郡主府上鬧出那樣的醜聞,文臣中擁立祁恪的人也不在少數,甚至是有絕對優勢。閣老們似是也更看好祁恪些,這也是祁慎會找上顧清的緣故。

顧清聞言,愣了片刻。

比起讓自己幫忙解決這件事,恐怕祁慎考驗他的意思更多罷!

“微臣——”顧清喉結滾動,手指緊緊並攏,他隻覺得嗓子幹澀極了,險些說不出話來。

祁慎似是沒有看出他的異樣來,端起茶杯來嚐了一口,神色甚至悠然閑適。“人言可畏。想來顧大人也甚至流言蜚語的利害罷?”

話已點破,顧清沒有了婉拒的機會。

“微臣定當盡力而為。”當他說完時,後背已是冷汗涔涔。

祁慎唇邊浮出一抹滿意的笑容來。

“如此,本王在此替太後、慶國公先謝過顧大人。”

顧清連說不敢。

“本王已經準備好一份謝禮。”祁慎眼底閃過一抹晦暗不明的神色,可他臉上分明還是溫和的笑容。“這是本王精心挑選,想來顧大人一定喜歡。”

如果能不用冒險為瑞親王做事,世上無論怎樣的珍奇異寶他都不想要。

而祁慎是也猜到了顧清心中所想,隻是他不惱,反而滿是運籌帷幄的得色。

他揚了揚唇角,用了誘-惑的語氣,緩緩的道:“事成之後,顧大人將能在自己的別院見到心愛之人。”

若說在祁慎說出這句話前,所有的事情都沒令顧清意外,而這句話,卻著實讓顧清實打實的愣住了。

別院?心愛之人?

顧清的心開始猛烈的跳動起來。祁慎說的人,莫非是——沈惜?

想到這種可能,他一麵覺得荒謬至極,一麵又覺得暗合情理。先是用他和沈惜的舊情來威脅他,而後又有永寧侯喬湛在邊城失蹤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