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五日過去了, 還是沒有喬湛被找到的消息傳來。

沈惜心裏如同油煎一般, 麵上卻仍是鎮定如昔。有她撐著,永寧侯府的眾人雖是忐忑不安,卻也像是有主心骨,不再慌亂。

衛國公府、方家、輔國公府、齊老將軍府上,都親自來了女眷關心慰問此事, 動用人脈關係來幫忙。反觀喬家三房、四房, 隻是打發人過來說了幾句不鹹不淡的話, 仿佛生怕被沾染上麻煩一般。

沈惜原也沒指望他們,趨利避害都是本能罷了。

“雖說眼下還沒有妹夫的消息, 未嚐就是壞事。”齊桉和周氏又親自過來, 見她原本就巴掌大的臉又消瘦了些,雖然仍是妝容精致, 隱約間也透出幾分憔悴之色。

齊桉在得到喬湛失蹤消息的那一刻起, 便動用衛國公府的關係去探查。周氏也回家求她爹和祖父,幫忙探聽消息, 隻是仍舊一無所獲。

而他們所得到最新的消息,是有人在樹林中發現喬湛當日所穿官服的布料, 被撕扯成條狀掛在樹枝上。

隻是兩人都沒敢和沈惜說,怕她胡思亂想。

沈惜不想讓哥哥嫂子擔心, 勉強笑著點了點頭。

“哥, 如今你看這朝中局勢,是安親王和瑞親王誰更勝一籌?”雨夜裏的那封信讓沈惜觸目驚心,也隻告訴了齊家的人。

齊桉知道沈惜心中所想, 他想到在喬湛離開前,便提過祁慎心機深沉,特特的請他照顧家裏,似乎是對此事有所預感。

可當時他們誰都沒有想到,祁慎會如此狠絕。

“瑞親王祁慎。”齊桉緩緩的道:“安親王的勢力被削弱不少,如今正逢邊關不穩,自是掌握著兵權的祁慎底氣更足些。”

“還有,慶國公府似是也為祁慎所用。”

沈惜並不意外,太後的選擇便是慶國公府的選擇。而慶國公府的嫡長孫女進了安親王府為妾,眾人皆以為太後和慶國公支持的人是祁恪。

連太後都偏向了瑞親王——隻怕不少原本中立的人,已經開始動搖了罷!

“看來太後已經同皇後談好了條件。”沈惜掀了掀唇角,眼底一片冰涼。“已經是不屑於掩飾了麼。”

自從聖上稱病不理朝政後,各方勢力也開始顯露出來,主要分為支持祁慎和祁恪的兩派,也有不少權貴朝臣保持中立。

“太後這幾日對外稱鳳體欠安,讓安陽郡主陪伴為由,數次讓她入宮。”周氏也覺察出幾分不同尋常來,隻怕太後是在給祁慎幫忙。

莫非太後真的要撮合顧清和安陽郡主?

這麼說來,顧清也是瑞親王府那一邊的?

沈惜覺得有些奇怪,明明顧清可以保持中立,無論誰登基為帝對他都沒有影響,他還能保持自己的清貴之名,將來入閣拜相都是有可能的。

莫非是被祁慎抓住了什麼把柄不成?

“方家可有什麼消息傳來?”齊桉忽然道。

沈惜搖了搖頭。

方閣老所能得到的消息並不多,如今軍中的事務,直接都送到瑞親王處,等閑人都不能插手。

然而相應的,瑞親王對文臣的控製便不如安親王,恐怕這也是他想要拉攏顧清的緣故。

不難理解祁慎選擇顧清的原因,後起之秀前途無量、沒有根基容易控製……

“有人揪出舊事來,似乎是要彈劾方閣老。”齊桉猶豫了片刻,還是道:“你也別怪方家不出力,他們也有難處。”

怪不得她幾乎沒從方家得到過有用的消息,原來是這樣!

沈惜的心也揪了起來。

“我知道了。”沈惜定了定神,沉著的道:“哥哥你行事也要小心,切勿冒險出頭,此時動不如靜。”

沈惜此時還能如此冷靜理智,讓齊桉和周氏都吃了一驚。

兩人雖是極為疼愛這個妹妹,卻也體諒她自小長大的環境,在諸多事情上對她更寬容和耐心,願意多提點她。

他們曾想過沈惜會驚慌失措、會以淚洗麵,甚至已經做好把沈惜母子和喬漪接到衛國公府去住的準備。

可沈惜卻表現得格外沉得住氣,應對從容,兩人既是欣慰又很心疼。

末了還是沈惜催促兩人早些回府,在這非常時刻,他們這些還未站隊的人家,反而是在風口浪尖上的。

送走了齊桉和周氏,喬漪去陪著琰哥兒,隻有沈惜自己在房中。

她從懷中拿出喬湛送她的那枚平安扣,靜靜的凝視了許久,才收了起來。

******

“見過殿下。”顧清拱手行禮,低頭時半垂的眼瞼,掩去了他眸中的情緒。

今日瑞親王命人送信給他,讓他依舊來先前見麵的茶樓中,說是有事相商。故此顧清下朝後回家換了件衣裳,便即刻去了茶樓。

白氏這些日子見兒子臉色不好,想關心卻不知道該如何問,也怕惹得兒子不悅。這些日子來家裏的人明顯變多了,送來的禮物也比以往貴重了許多。

平日裏顧清對於收禮一事格外謹慎,除了今上的賞賜,顧清接受的禮物並不多。他心裏很清楚,要想在仕途上走得穩、走得長久,就不能貪圖些蠅頭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