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回去。”沈惜搖了搖頭,快步走向了正院。
此時已是暮色四合。
喬漪正在房中焦急的走來走去,聽到小丫鬟的通報聲說夫人回來了,她忙快步跑出了房中,正好在院門前和沈惜碰上了。
“嫂子,她們沒有把你怎麼樣吧!”喬漪緊張的拉著沈惜的衣袖檢查,仿佛她是去了一趟龍潭虎穴。
沈惜心中一暖,輕聲道:“別擔心,我沒事。”
好歹顧忌著沈惜才回來又是在外麵,喬漪才沒追問。到了屋中後,沈惜也不再掩飾,疲憊之色便浮現出來。她也沒有脫外頭的衣裳,坐在了軟榻上。
她是真的腿軟了。
“我到了太後宮中,見到了太後和皇後。”沈惜沒有隱瞞,對喬漪如實相告。“皇後告訴我,說是侯爺已經失蹤了兩日。”
原本喬漪手中端著要給沈惜的茶,沈惜的話音未落,喬漪手上的動作一頓,茶盞便被失手打翻。
“什、什麼?”喬漪猶自不敢置信的喃喃道:“不、這不是真的!”
從喬湛開始征戰沙場時,喬漪心中便藏著深深的恐懼,唯恐聽到哥哥出事的消息。每一次有人送信來時,她都是提心吊膽的聽著,聽到哥哥平安無事的消息,才會鬆一口氣。
“阿漪,小心些!”見喬漪茫然失神的險些踩到碎片上,沈惜忙出聲提醒。
一旁服侍的臘梅等人麵上駭然的神色也沒有消去,一時都難以接受這個打擊。
房中沒有外人在,沈惜也就如實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並讓人立刻給衛國公府送消息。“還有齊老將軍府上,也悄悄派人去問。”
喬漪一雙大眼睛中此時已經蓄滿了淚水,卻隻能強忍著淚水,怕嫂子擔心自己。
“哥哥一定會沒事的。”喬漪不知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安慰沈惜,她又重複了一次,方才狠狠咬住下唇,擦去了臉上的淚水。
很快喬湛失蹤的消息便傳遍了侯府。
突然夜空中一聲驚雷,很快便轟隆隆的一陣電閃雷鳴,已經悶了幾日的雨,終於下了起來。
可能是驚雷嚇到了琰哥兒,沈惜和喬漪在外間都聽到了他的哭聲。沈惜忙撐著身體站了起來,進屋去看琰哥兒。
奶娘怎麼哄他都還是哭,末了還是沈惜親自抱起來才好。
看著懷中幼子天真無邪的小臉兒,還有喬漪在旁邊全然的依賴,沈惜心中柔軟酸楚的同時,又生出一種堅韌。
雖是風雨已至,她定然不會讓外頭的風雨吹到兩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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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親王府。
“喬湛失蹤了?”祁恪才聽到這消息時,也吃了一驚。
幕僚們忙把今日傍晚所聽到的傳聞一五一十告知,讓祁恪早做準備。
“奉父皇之命監國的可是兩個人。”祁恪勾了勾唇角,眼底卻是一片冰涼。“他祁慎倒是好本事,才不過半日,就要攪弄風雲。”
兵部有這樣的消息他事前竟是一點兒風聲都沒聽到,顯然是祁慎的精心安排。
“祁慎想要擺弄喬湛還有些難度。”祁恪沉聲道:“定是他用了什麼鬼蜮伎倆絆住了喬湛,讓他一時難以脫身。”
哪怕是傳遞假消息,也能拖延上七八日,足以辦到許多事了。
“王爺,永寧侯府的四姑娘在郊外出事,隻怕正是瑞親王所為。”無論是為了擺脫自己的嫌疑也好,還是想拉攏喬湛也罷,祁恪也從沒放棄尋找真相。他身邊領命去追查此事的人回道:“若不是齊小侯爺出現,隻怕喬四姑娘就真的有危險了。”
祁恪的眼神微變。
這結果不算出乎他的意料,而熟知他的幕僚,也不免生出幾分遺憾之感。
“想辦法弄清楚喬湛失蹤的真相。”祁恪很快收斂了神色,沉聲道:“盯緊了祁慎那邊的動靜。”
身邊的幕僚們應聲而下,隻留下祁恪獨自在書房中。
她一定很害怕。
祁恪手中摩挲著一支赤金發簪,心神卻飄出了很遠。猶豫了片刻,他端端正正的寫了數十個字,吹幹墨跡親自封好後,叫來了自己的心腹長隨。
“把這封信,悄悄的送到永寧侯府。”祁恪頓了頓,仿佛要積攢些勇氣才能往下繼續說似的“把它交給永寧侯夫人。”
長隨才要答應著去了,卻聽到夜空中響起的一聲驚雷。頃刻間便落下雨來,倒也方便行事。
書房的門開了,烺哥兒捧著自己寶貝匣子,靜靜的站在門外。他身上的衣裳有些濕,身後還跟著丫鬟氣喘籲籲的跑來。
祁恪的書房不是什麼人都能所以進的,是以丫鬟們見祁恪沒有責備之意,都悄悄的退了出去。
烺哥兒走到書案前,從匣子裏拿出了一隻草編的蟈蟈小心翼翼的托在掌心中。
他揚起小臉,對祁恪認真的道:“把這個帶上,她會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