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京中誰不知道安親王世子先前是個癡傻的,這會兒陳瑩刻意提起來,不過是讓人覺得一切都要歸功於她。請立世子時她也出了不少力,哪怕日後祁恪登上九五之位、烺哥兒被立為太子,也得敬重她。

徐氏嗬嗬的笑了兩聲,陳瑩這邊的人自然也跟著奉承了幾句。

“慧娘,你表姐在這兒,過去打個招呼罷。”等到眾人要分別落座時,徐氏忽然開口道。

在她身邊不遠處的慧娘聽到,有些局促不安的站了起來。

沈惜一早就看到了她們,料定徐氏有所企圖,故此隻靜觀其變。聽徐氏點到她的名字,麵上的淺笑不改,仍舊端坐著。

“惜姐姐。”慧娘很快鎮定下來,笑盈盈道了沈惜身邊。

雖是已經有人起身離開,可不少人還是關注她們這邊的動靜。沈惜和承恩伯府的恩怨前兩年也是京中津津樂道的故事,尤其是後頭承恩伯夫人和大姑娘都被抓走下獄,才算有個結局。

今日她穿了一身淡緋色的衣裙,精心描繪的妝容,整個人看起來都明媚又活潑。

慧娘這招走得險,卻不大好。母親和姐姐都在獄中,她卻如此高調的攀附瑞親王府——隻怕是有些身份的人家,都不願意娶這樣的媳婦。

沈惜笑著點了頭,和慧娘不過分親密,也並不冷漠。

“前些日子姐姐忙,竟沒能見上姐姐一麵。”慧娘撒嬌似的道:“今日托了兩位親王妃的福,能和姐姐說上幾句話。”

慧娘這話說得誅心,沈惜不動聲色的笑笑,淡淡的道:“難怪容娘今日是自己來侯府的。”

她這看似答非所問的話,讓慧娘臉色僵了片刻。

慧娘願意去抱誰的大腿她不管,可她不背鍋。當初做了那些事的是柔娘和劉氏,沈惜不會遷怒,若是可能的話沈惜倒也願意幫慧娘。

可偏生慧娘自己極有主意,沈惜也懶得再管。

看今日徐氏的態度,似乎慧娘還沒有拿出來什麼有力證據,仍是試探的意思更多。

沈惜很快起身,同周氏等人一起離開,不管慧娘臉色難看的站在原地。徐氏也早就被人簇擁著離開了,慧娘咬緊了牙,也隻得跟了上去。

這跟自己想象中的壓根不一樣!

明明她和徐氏密談時,徐氏有重用她的意思!而隻要她能找到沈惜曾經和顧清有舊情的證據,徐氏答應會幫她救出母親姐姐,並恢複身份。

她先前還不知道,沈惜竟是這樣下賤的一個人,周旋於男人之中,才有了今日。先是勾引顧清,爬上喬湛的床後,還跟顧清藕斷絲連——

或許她早該猜到,在兩個哥哥對沈惜比別個丫鬟不同時,她就覺得沈惜是個禍害。

不過是憑著一張臉而已。

慧娘愈發有了狠意,她總有一日非要撕了這張美人畫皮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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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玥在自己的院子焦急的等待著。

自從珊瑚離開後已經過了快一個時辰,估摸著時間,怎麼都該布置好了才是。就算珊瑚抽身不得,宴席上也該出了亂子才是。

她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似的,焦急的在院子裏走來走去。

最得用的人隻剩下了這一個,還是她好不容易用計留下來的。她打發小丫鬟去花園前探聽情況,得到的消息也隻是一切正常。

“珊瑚這個小蹄子去哪裏貪玩了!”常玥不滿的抱怨兩聲,把帕子丟到了一邊。“我有件要緊的東西讓珊瑚幫忙找,你們趕快把她叫回來。”

小丫鬟們答應著去了,常玥愈發坐立難安。

而此時她還不知道,珊瑚正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瑟瑟發抖的求饒不迭。

她麵前不過是個還未到五歲的孩童。

“這是要去做什麼?”孩童原本軟綿綿又透著奶味兒的聲音,此刻卻是冷冰冰的。在陽光照不到的小院裏,更有種別樣的陰森。“是誰許你往前頭湊的?”

珊瑚先前還試圖蒙混過去,隻是笑嘻嘻的道:“奴婢去取些東西。”

等見他的眼神一寸寸冷下來,完全不像個孩童,才害怕了。她聲音有些顫抖道:“世子,奴婢沒有說謊。奴婢真的是去給常侍妾拿午飯!”

烺哥兒稚嫩的小臉兒上遍布寒霜。

他接過奶娘幫他搜出來的、珊瑚身上帶著的小小紙包,兩頰上竟浮起淺淺的酒窩。烺哥兒歪著頭,透著幾分天真可愛。

忽然他笑了起來,如同冰雪消融春回大地。可他稚嫩的嗓音中說出的話,卻讓珊瑚如墜冰窟。

“這一回,你們又想怎麼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