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話真是從孩子口中說出來的麼?

珊瑚回過神來時, 心裏篤定的認為定然有人教他。那人最有可能的就是王妃——

他口中的“她”是誰?會不會是王妃故意詐她?

珊瑚鎮定下來, 準備先把烺哥兒糊弄過去。若是真鬧到了王妃跟前,不僅自己主子沒有好果子吃,自己這條小命也會斷送。

“奴婢聽不懂世子您在說什麼!”珊瑚見隻有奶娘和烺哥兒兩個人,想要抵賴過去。

烺哥兒人小腿短,看起來沒什麼威懾力。他也意識到這一點, 故此便站到了台階上, 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在青石板上的珊瑚。

“你以為今日隻是碰巧?”烺哥兒神色冷冷清清的, 看不出喜怒來。“也覺得我年紀小可以隨意糊弄?”

珊瑚覺出幾分不對來。

如果真的是王妃指使世子,怎麼樣世子身邊都該有王妃的人才是。

“我是安親王世子。”烺哥兒看著珊瑚, 驀地收斂了冷意, 笑得眉眼彎彎。“若是你冒犯了我,哪怕你是常侍妾最信任的丫鬟, 我想母妃很樂意為了讓我高興, 處置了你罷?”

幼童會有這樣狠毒的心麼?珊瑚猶自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烺哥兒小臉兒上的笑容漸漸加深。

曾經他最大的願望,就是哪怕有一次, 他能保護她也好。他曾偷聽到常玥在陳瑩麵前說她的壞話,想要在宴席上讓她出醜難看, 想要害她。

如今他已是安親王世子,再也不會那樣絕望的隻能哭泣。

是以他讓奶娘找人, 嚴密的盯著常玥, 就等她的動作。他要盡自己所能的保護她,不會讓她受到傷害。

“母妃的人找不到我,一定會很著急。”烺哥兒恢複了奶聲奶氣的童音, 小院外已經有腳步聲漸漸響起,烺哥兒笑眯眯的看著珊瑚。“怎麼辦呢,好像已經來人了。”

珊瑚此時看向烺哥兒時,隻覺得背脊發涼、毛骨悚然。

她想要掙紮起來求饒,卻被奶娘轄製住了,動彈不得。

烺哥兒甜甜一笑,就要走下台階離開。珊瑚感覺自己身上一輕,她忙站起來想要拉住烺哥兒。就在離烺哥兒一角半寸的地方,珊瑚感覺自己就要抓住時,卻隻見烺哥兒腳下一滑,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她根本都沒碰到烺哥兒!

“世子,世子!”陳瑩身邊的人正因為把烺哥兒跟丟了害怕不已,正進來尋找時,隻見到珊瑚竟把烺哥兒給推到了。

她們知道陳瑩把烺哥兒看得極重,跟原來的敷衍可不同,完全是當做子嗣栽培的。若是出了什麼事,她們吃不了兜著走。

“大膽珊瑚,竟敢謀害世子!”等到看清楚動手的人是珊瑚時,她們心裏又俱是一輕。

這下能在王妃麵前將功折過了。

******

小院中發生的事並沒有影響到今日的宴席,消息還沒送過來,戲台上的戲照唱,高幾上各色佳肴流水似的端上來。

沈惜一眼望去,菜肴安排用心,果然陳瑩花了不少功夫。

然而宴席並沒有能持續到結束。倒不是因為小院中的事情。

先是有宮中內侍分別來找安親王妃和瑞親王妃,兩位王妃的突然離開,讓原本熱鬧的宴席頓時冷清了下來。

園中的貴婦們有心探聽,戲台上的戲還在繼續唱著,而底下的人俱是無心觀賞。彼此相熟的俱是在竊竊私語,討論來人是誰。

沈惜和周氏、高氏坐在一處,三人彼此對視一眼,心中隱約有了猜測。

兩位親王妃唯一的共同處便是皇家兒媳婦的身份,能把她們同時叫走,一定是宮中發生了什麼。

有人已經暗暗派人去外院男賓處打探消息,卻見安親王府的管事嬤嬤過來,請各位誥命貴婦們先回去,隻字不提到底是何緣由。

一定是出了大事。

眾人更沒了留下的心思,匆忙都散了,雖然麵上仍是不動聲色,心中卻盤算起如何找人從宮中探聽消息。

原本周氏想讓沈惜去衛國公府等消息,可琰哥兒還在家裏,沈惜放心不下,便婉拒了她的好意,自己則是帶著喬漪和容娘先離開了。

風雨欲來不安的氣息染上了眾人心頭。

沈惜先是把容娘送回了承恩伯府,至於慧娘——在宴席上聽說她和瑞親王妃不知輾轉攀了什麼親戚,沈惜懶得去關心,倒省了一份心。

喬漪心中亦是有些不安,在馬車上時容娘憂心忡忡的問了沈惜,而沈惜知道她性子善良綿軟,笑著安慰了她幾句,並沒有深說。

直到回了侯府,喬漪並沒有回自己院子,直接在沈惜處更衣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