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漪在馬車上同沈惜說話時的鎮定和坦然, 在回府後便土崩瓦解, 自己躲在屋子裏又害羞起來。

惹得沈惜好笑的搖了搖頭,也不勉強她。

“看來咱們府上是好事將近了。”臘梅在一旁笑道:“左右夫人您替四姑娘準備的嫁妝也差不多齊全了,我看早早把這件事定下來也不錯。”

沈惜笑著點了點頭。“最後還是要侯爺點頭的。阿漪還不急,先訂了親,等及笄後再嫁過去也不遲。”

正院中服侍的人見沈惜高興, 忙湊趣的說了許多吉利話。沈惜也大方, 當即讓蘭草去開箱子, 每人都有賞,或是金鐲子或是金戒指等物。

“你們且好生守著, 這是夫人賞你們的, 往後做嫁妝也是件好東西。”來回事的趙嬤嬤看到,笑著打趣道:“不知哪個有福氣的小子, 能得了你們去。”

房中俱是雲英未嫁的小姑娘, 聽到趙嬤嬤的打趣,不由紅著臉低下了頭。

沈惜笑笑, 便讓她們都散了去。

“她們能服侍您,也是她們的福氣。”趙嬤嬤感慨道:“您這樣為她們著想, 等她們出了門,誰也不敢看輕她們。”

趙嬤嬤的話倒不全然是恭維之詞, 多半是發自真心的。

據她所知, 沈惜時不時就會賞身邊的丫鬟些首飾衣料之類的東西,尤其是首飾,並不以新巧為主, 更多的全是赤金的首飾。或是自己戴或是融了換錢補貼家用都是極好的選擇,全然是給她們準備嫁妝的意思。

沈惜唇邊露出淺淺的笑容來,搖頭道:“她們盡心盡力的服侍我,我也隻能略略的回報一二罷了。”

兩人閑話了兩句,趙嬤嬤又說了兩件要請沈惜示下的家務事,便聽到小丫鬟通傳說侯爺回來了。

趙嬤嬤識趣的退了出去,隻見喬湛大步流星的自己撩簾走了進來。

見了趙嬤嬤,喬湛先是客客氣氣的打了招呼,旋即鬆開的眉又緊皺了起來。

“侯爺,您回來了。”沈惜一眼便猜到了喬湛是所為何事,她故意沒說破,抿著嘴微微一笑,便上前親自幫喬湛換了外頭的衣裳。

喬湛忍了又忍,見沈惜沒問,終於沒忍住問道:“阿漪怎麼說?”

瑞親王府中發生的事早就傳開了,喬湛自然也知曉了在宴席上發生的事。他又是驚訝又是不甘,驚訝是因為他沒想到齊玨竟真的這麼快說服了家裏,不甘則是舍不得妹妹就要許給別人了。

“阿漪跟我說,她想試一試相信齊玨。”沈惜見喬湛一副長兄如父的姿態兀自糾結著,也不再賣關子。“我覺得這是個好的開始。”

若是喬漪能擺脫那件事帶給他的陰影,自然是好的。喬湛在心裏暗暗鬆了口氣,他真擔心喬漪鑽牛角尖,會覺得哥哥嫂子是嫌她累贅,才要她快些嫁出去。

饒是她這麼說,喬湛皺緊的眉頭仍然沒有鬆開,仍是緊繃著臉,像是某種大型的食肉動物炸毛一樣。

“我知道您舍不得阿漪。”沈惜在心裏笑了笑,給糾結的喬侯爺順毛道:“可阿漪離及笄還有一年,可以先定親,最早也要及笄後再提阿漪的出閣之事。”

喬湛這會兒才不情不願的點了點頭。

“侯爺,說起來咱們還要感謝齊家大夫人。”沈惜隱去了臉上的笑意,換上了鄭重的神色。“當時瑞親王妃又要拿阿漪的親事做文章,陳瑩胡攪蠻纏提到了齊玨救阿漪的事,齊家大夫人這才開口的。”

沈惜倒不是懷疑齊家大夫人隻用權宜之計敷衍。以齊家的身份地位,如果不是真的情願,犯不著出這個頭,隨便找個話帶過去也就是了。

趁機挑明兩家的意思,倒也免去了許多麻煩。

“瑞親王妃又逼你了?”喬湛聞言神色微冷,自從祁慎的人馬幫了救了喬漪以後,自己隻是送上了金銀財物,並沒有站隊的表示,祁慎便有些著急。

沈惜猶豫了片刻,還是點了頭。

“前幾日兵部尚書遞了告老還鄉的折子,今上屬意從左右侍郎中擢升一位。聽聖上的意思,似乎是左侍郎更合聖上心意,他曾是護國公的舊部。”

護國公?

沈惜有些茫然的看著喬湛,一時間沒想起來為何會讓祁慎急切。

“安親王的發妻便是護國公嫡長女。”喬湛提示道:“也是祁烺的生母。我在宮中聽說烺哥兒的病似是大有改觀,聖上還有意讓我指點幾位小皇孫的武功,特特點了烺哥兒的名字。”

原來如此,難怪祁慎著急了。

烺哥兒的外家是護國公府,若是往日烺哥兒癡癡傻傻倒也罷了,他還不放在心上。可眼見烺哥兒竟像突然開竅一般,又深得聖上喜歡,他自是怕祁恪再度越過他去。

拋開祁恪不提,沈惜還是非常喜歡和心疼烺哥兒的,聽到喬湛這麼說,她心裏頭還是高興的。雖然她從沒認為烺哥兒真的是人們口中的癡傻之人,可也替他著急。

“今日我在瑞親王府見到了烺哥兒,他果真大有不同。”沈惜回憶起方才見到的烺哥兒,他確實比原先更外向活潑了些,看起來似乎明白事理了些。“能早些開竅自是好的。”

可沈惜還是覺得似乎有哪裏不對,隻是說不上來。烺哥兒的行為舉止,仿佛有些刻意似的。

大抵轉變時總要有個適應的過程?眼下沈惜來不及多想烺哥兒的事,既然已經在瑞親王府公開兩家的意思,恐怕她和齊家大夫人都要有所表示。

想到這兒,沈惜忙拉著喬湛商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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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國公府。

從瑞親王府回來後,護國公夫人王氏心中早就萌芽的一個想法,愈發的堅定起來。

“夫人,奴婢給您端碗參茶來?”服侍在一旁的張嬤嬤見她神色有異,忙在一旁低聲到:“您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王氏搖了搖頭,她靠在大迎枕上,擺擺手道:“我沒事。你坐下來,咱們說說話。”

張嬤嬤自小便在王氏身邊服侍,長到十六七歲時被王氏指了一門親事,未婚夫在成親前不慎墜馬身亡,她守了望門寡,便自梳不再嫁人。素日裏她最得王氏的信任,甚至比王氏的兒女還深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