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蘇姨娘不死心的看著太夫人,眼中又是哀求又是期盼,期盼著她能給自己撐腰。
杏枝跟她同為太夫人麵前得力的大丫鬟,當時太夫人選她去服侍喬湛時,她還甚是自得,以為終於壓過杏枝一頭,不僅飛上枝頭成了主子,又是太夫人最信任的人。就在剛剛,她還想杏枝在侯府中錦衣玉食慣了,卻要可憐的嫁給管家兒子,哪有什麼前途?
若是她能給侯爺生下一兒半女,往後雖不能跟夫人比肩,也是姨娘裏的頭一份了。
蘇姨娘忽然想起被送到莊子上養病的程姨娘和翠姨娘,兩人皆沒有什麼大錯,在夫人有孕後沒多久便被侯爺的人送走。
自己是太夫人給的,不能隨意處置了,所以才暫時逃過一劫。
他就是在等今日——
太夫人和蘇姨娘不約而同的想到,喬湛隱忍不發多時,不是他肯吃這個啞巴虧,而是在等一個一擊即中的的機會。
喬三夫人在一旁也暗暗的著急,蘇氏可是太夫人安插在喬湛身邊的最後一個人了,太夫人應該不會輕易的放棄罷?她正欲說些什麼時,隻見沈惜正笑盈盈的看著她,那雙漂亮的大眼睛靈動得仿佛會說話一般。
話無好話。
剛剛對著安平侯夫人沈惜絲毫情麵都沒留,更別提是對著她了。喬三夫人一陣恍惚,沈惜是何時變成此時果決強硬的性子?曾經對她言聽計從、那個徒有美貌的懦弱侯夫人,如今竟一點兒都看不出了。
“如今侯爺也大了,已經成家立業,我這個祖母自是管不到侯爺身上。既是侯爺已經拿定了主意,”太夫人似是終於下定了決心,她眼底並沒有半分笑意,神色淡淡的道:“那便依侯爺。”
“太夫人!”喬三夫人回過神來急了,她退口而出:“咱們府裏不少服侍您的人,您還是勸勸侯爺——”
喬湛隻做聽不出太夫人的諷刺,對喬三夫人的話也置若罔聞,神色坦然道:“祖母能體察孫子的心意,那是最好不過的。”
“惜娘,你也不勸勸侯爺?”喬三夫人比太夫人還著急,她顧不得許多,盯著沈惜道:“知道的人說你孝順祖母才把人送回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善妒容不下人!平白壞了你的名聲!”
沈惜還沒來得及開口,容氏便笑道:“三夫人不必擔憂,您對惜娘是關心則亂了。這樣的事,自家人不往外頭說,外人又怎麼知道?況且太夫人和您皆是馭下有方,底下的人也不會亂嚼舌根子。”
喬三夫人被容氏堵得啞口無言。
“舅母說得是。”沈惜笑吟吟的接過話來,“縱是您一時失察,果真讓人透了出去也無妨。在場的諸位長輩都是知道緣由的,自會替我解釋。清者自清,縱然不肯信我,您諸位俱是素有聲望的,那些個糊塗的人,自是也豁然開朗了。”
這下喬三夫人徹底說不出話來。
事情發生在她府上,真的傳出什麼謠言來,喬湛都不會放過她!而今日在場的人,也不免都有了嫌疑。衛國公夫人和容氏一個是沈惜的舅母、一個是喬湛的舅母,自是不會亂傳流言。餘下的人——也虧得喬三夫人給了沈惜這個機會,能讓她順理成章的說出這些話。
“好了,蘇氏隻是過來服侍我些日子。”太夫人看著喬三夫人鬧得不像樣子,不得不開口道:“隻當是成全他們兩個一片孝心。”
太夫人特意隻說蘇姨娘“服侍些日子”,是還想留下兩分回旋的餘地。
若是沈惜沒有生下嫡子她還有借口往喬湛身邊送人,此刻卻是不能了。雖然太夫人自知希望渺茫,可蘇姨娘到底是喬湛點頭抬的姨娘,她總會找到可以突破的地方。
見自己的去留已定,蘇姨娘從開始的愕然到後來的驚慌再到此刻的絕望,她身子一軟,險些失禮的倒在地上。
別人或許還能存一絲僥幸,可她卻是心如明鏡。從沈惜落水後,等她再回到侯府,便完全換了個人似的,更可況侯爺本就不喜她們——先前是程姨娘和翠姨娘,如今也要輪到她了麼!今日被留下,她就再也沒有回去的可能了!
“杏枝,帶她下去。”太夫人對蘇姨娘的表現甚是失望,她語氣裏的冷淡,令蘇姨娘心頭猛地一震。
恐懼從心底蔓延,蘇姨娘踉踉蹌蹌的跟著杏枝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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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前,衛國公夫人看向喬湛的眼中已滿是讚賞欣慰之色。
安平侯夫人深深的看重了沈惜兩眼,一來羨慕沈惜命好,娘家撐腰也就罷了,難得是丈夫如此回護。她此時才發現,自己今日同喬湛夫婦遇上,並不是巧合,應該也是喬湛安排的罷!
好讓她不知不覺中做了見證,日後太夫人也難以反悔。
蘭草事先不知道今日是要把蘇姨娘送回來,見了今日的情形自是又驚又喜。原本她還懸著心,在看到二門前站著的幾個人竟是蘇姨娘院中服侍的丫鬟和媽媽時,頓時放回了肚子裏。
尤其是見幾人麵若土灰的提著包袱抬著箱籠,這哪裏是來服侍服侍幾日的架勢,分明是要把人打包退回的意思。
已經上了馬車的沈惜掀起車簾的一角,看到這一幕後,挑了挑眉看向喬湛。
兩人原先隻是商量著把蘇姨娘給太夫人送回來,她沒想到喬湛的動作如此幹脆徹底。“侯爺殺伐果決,妾身自愧弗如。”
喬湛隻當是讚賞聽了,捉住了沈惜撩起簾子的手,眼底浮出淡淡的笑容來,他故作訝然的道“為夫還以為我的本事,夫人早就一清二楚了。”
此時二人靠得極近,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聞。
“侯爺,這還是在外頭呢!”沈惜臉色微紅,雖是隔著厚厚的簾子,可外麵還有蘭草興高采烈指揮人搬東西的聲音,而容氏等人也才各自上了馬車。
恰逢文竹來請喬湛示下,喬湛隻得暫且放過沈惜,清了清嗓子,正襟危色的吩咐事情。
隻是他捉著沈惜的手還沒放開,長期握劍留下繭子的手指輕輕的摩挲著她纖細白皙的手腕,一下一下曖昧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