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瑩正愁找不到人出氣,好扳回一局。“你是怎麼照顧哥兒的,去替哥兒拿件衣裳就去了一個時辰!我吩咐你辦得差事你尚且敢如此拖拉,若是我不在跟前,你豈不是去自己享清閑,不好好的服侍哥兒?”
這奶娘可是祁恪自己找的人,祁恪總該覺得打臉罷?
殊不知祁恪還真不這樣想,眼下祁恪隻覺得陳瑩是在演戲給他看,故意絆住了奶娘。若是陳瑩真如她口中所說一般重視烺哥兒,為何她房中連件烺哥兒能穿的衣裳都沒有?
做戲也該做全套才是。
正在陳瑩期待祁恪發作的時候,卻見祁恪拿過了奶娘手上的衣裳,隻留下一句“我去給烺哥兒換衣裳”,便抱著烺哥兒進了碧紗櫥。
陳瑩不由瞪大了眼睛,感覺像是一拳打進了棉花裏。
碧紗櫥中。
烺哥兒乖乖的抬起胳膊,讓祁恪幫他把衣裳脫下來。
“怎麼弄得這麼狼狽?”祁恪看著兒子髒兮兮的衣裳,不免有些心疼道:“可是跌倒了?”
烺哥兒點點頭,沒有說話。祁恪知道烺哥兒不是活潑的性子,並不像同齡男孩一樣調皮搗蛋,像今日的情形實屬少見。
“來,把手伸開。”祁恪也隻有在烺哥兒麵前,才有難得的溫情。他放柔了聲音哄著烺哥兒,卻見烺哥兒猛地搖頭,拳頭越攥越緊。
祁恪察覺有異,抓住了烺哥兒想要躲開的小手。
當攤開烺哥兒掌心的瞬間,祁恪隻覺得心中一陣鈍痛。烺哥兒白嫩嫩的小手,掌心竟是一道道被尖銳的東西割破的血痕,有的雖是愈合了,卻也能看出是新近割破的。
“烺哥兒,是怎麼回事,說出來。”祁恪心疼的看著兒子,柔聲道:“別怕,有爹爹給你做主。”
可烺哥兒雖仍是沒有說話,可淚珠卻大顆大顆的順著臉頰滑落,仿佛受盡了了委屈,卻說不出,也不敢說。
在外麵的陳瑩見祁恪和祁烺遲遲都沒有出來,覺得奇怪,便進去一探究竟,才進門便愣住了。
隻見烺哥兒身上的衣裳還沒有換下,仍是髒兮兮的穿在身上。而祁恪聞聲麵色不虞的抬頭,見來人是陳瑩,麵色更難看了幾分。
“王爺,怎麼沒給哥兒換衣裳?”陳瑩不明所以的看著祁恪,擠出一抹笑容來。“小孩子一時頑皮也是有的,若是哪裏不妥當,請禦醫過來瞧瞧也就是了。”
沒想到她的話說完,祁恪直接冷冰冰的回了句道:“不必麻煩了。”
“王爺這是生得哪門子氣?”陳瑩又是委屈又是不解,她不依不饒的道:“我是烺哥兒的母妃,關心他還有錯了不成?”
她不說還罷,方一開口就被祁恪給打斷了。
“關心烺哥兒?你素日對他如何,我不說你心裏也應該有數。”祁恪把烺哥兒抱在懷中,就要帶走他。“如果這就是你所謂的疼愛,我倒寧願你少疼他些!”
往日祁恪都顧及陳瑩的顏麵,從沒有把話直接明了的說破。而今日見到烺哥兒淒慘可憐的模樣,祁恪覺得自己先前的容忍簡直大錯特錯。
陳瑩又氣又怒,麵紅耳赤的就要攔住祁恪,卻被祁恪一下子甩開了手。
“你放心,這件事沒完。”祁恪目光沉沉的看著陳瑩,臉色難看極了。
話音未落,祁恪便抱著烺哥兒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隻留下陳瑩一個人氣紅了眼睛。
“方才誰去找祁烺的,給我滾過來!”陳瑩眼見祁恪沒有絲毫憐惜的拋下了她,心中的惱火無處發泄, 思來想去覺得問題隻能是出在那兩人身上。
正院中頓時烏雲籠罩,一派風雨欲來的危險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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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烺哥兒,這裏沒有能傷害你的人了。”祁恪把烺哥兒抱回到了他的屋子,親手替他擦了身上的傷口,又塗了藥,換了身舒適的小衣裳。祁恪把他抱在膝頭,柔聲問道:“告訴爹爹,今兒都發生了什麼事?”
這些日子以來,烺哥兒已經有了不小的進步,時不時還能蹦出幾句完整的話來,令祁恪欣喜不已。
烺哥兒的眼神中有些膽怯,在祁恪鼓勵的眼神下,他還是有些氣息不穩的開了口。“我、我去院子裏玩兒,有人叫我過去。”
話還沒說玩,烺哥兒便又紅了眼眶,他忍著淚慢慢的道:“我、我不,不走,不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