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和喬三夫人當即便愣住了。

喬漪是長房嫡女, 她名聲有損帶累了侯府三房四房的姑娘, 本該是長房理虧,起碼也要好生補償三房和四房才是,甚至喬三夫人已經想好了要提什麼條件。

眼下沈惜管家就出了這樣的亂子,自己管家的時候侯府順順當當何曾出過差錯?

說不定還能借機奪回管家權。

她算盤打得好,本想著哪怕一時沈惜不肯鬆口, 多鬧上幾日總能有所收獲。

誰知喬湛竟提出分家來, 令她們斷然沒想到。

“一筆寫不出兩個喬字來!都是一家人, 何來委屈不委屈之說?”太夫人被喬湛的話嚇住了,分家是萬萬不可的。若是分了家, 兩個兒子家便再不能享受到侯府的好處。“好好的怎麼說起分家來?當年老侯爺還在時, 總是對我說一家人同根連氣,和睦團結方為家族興旺之道。”

老永寧侯已經沒了, 太夫人便是借他口說了幾句, 也沒人能反駁不對。

可喬湛不為所動。

“太夫人您的話怕是自相矛盾罷?”喬湛也懶得再做出尊敬的姿態來,他不無諷刺的道:“方才埋怨我們長房帶累了三房和四房的時候, 您怎麼就忘了祖父和睦的話?”

太夫人方才說的那話原本是拿來壓喬湛的,卻沒思慮周全, 反而被喬湛冷嘲熱諷的又還給了她。

“喬湛,你說些咄咄逼人的氣話?”喬三夫人在喬湛麵前一貫氣弱, 這會兒也不敢吭聲, 說話的還是太夫人。“你別忘了,漪姐兒曾在我身邊養了幾年!我是短她用度還是短她的教養了?”

沈惜在一旁冷眼瞧著,這次喬湛不按套路出牌, 實在是讓太夫人她們亂了陣腳。要挾不成,反而要被趕出侯府,她們不急瘋了才怪。這不太夫人自知理虧,便又想利用喬漪打感情牌。

“您這是要跟我算賬?”喬湛從沈惜有孕後便在暗暗籌劃分家之事,隻得一個合適的時機。如今應對起來自是從容不迫,“那我也要跟您算一算。”

“文竹,把東西拿來。”

他的話音未落,跟在喬湛身邊的文竹便遞上了一本厚厚的冊子。喬湛接過來,信手翻了兩頁,低沉的嗓音不疾不徐的念道:“立賣契人謝正希今有承祖業並買受水田五百畝,坐落西郊李家村,土名——”

太夫人聽罷尚且心中“咯噔”一聲,隻覺得喬湛能抖落出來,必有蹊蹺。一旁的喬三夫人卻已經白了臉,手指顫抖著絞緊了帕子。

沈惜把她緊張不安的動作收入了眼底。

“三夫人,看您臉色不大好。”喬湛忽然抬起頭,定定的看著喬三夫人。他冷峻的麵龐上透出一絲笑意,並不顯溫和,反而透出一抹森然來。“這張賣地的契書,您聽著不覺得耳熟?”

喬三夫人已經慌了神。

那塊地是她偷偷使人以侯府的名義買下,隻是打著永寧侯府的名號去壓價而已,也沒敢再官中走賬。喬湛是如何得知的這樣一清二楚?

這是瞞人的事,她連太夫人跟前都沒透過風聲!

“這裏還有些房契、田契,都是以永寧侯府的名義去買的,可我並未見府裏的賬上多了田產或是房屋。”喬湛不再給她們念下去,神色淡淡的道:“且這些契書全是在三夫人代管侯府時立下的,三夫人可能為我解惑?”

事實已經非常明白了。

現下還沒分家,以三房的家底置辦這些產業簡直是不可能的,顯然是喬三夫人中飽私囊,偷偷從哪裏弄了銀子來,還用打著永寧侯府的名號去買地。

喬湛並非沒有察覺,隻是他當時尚未娶親,方家還未進京,喬漪實在無人照看,隻要喬三夫人不很離格,他勉強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如今三房還不安分,便別怪他不客氣了。

“我、我——”喬三夫人情急之下,已經想不到如何去狡辯了。她安排得那樣私密的事,竟被喬湛查的一清二楚。若是否認,把這些產業歸到官中,她便白操了這半世的心!

眼見喬三夫人又是窘迫又是羞惱,沈惜在心中搖了搖頭。她還是太貪婪了些,此時該斷尾自保才是,喬三夫人還貪戀這財產不肯鬆手。

喬三夫人急得冷汗直冒,眼珠無措的亂轉。忽然她看到一臉平靜好似看戲的沈惜,不由道:“惜娘,還不快勸勸侯爺!素日三嬸待你不薄——”

沈惜失笑,喬三夫人真真是病急亂投醫。她故作體貼的道:“三夫人,您急什麼?莫非侯爺所說都是真的?看來您也早有分家的打算了,否則早早置辦起自家的產業做什麼?”

分家自是要分的,太夫人和喬三夫人心裏都清楚,可並不是現在!換言之,她們還不滿足從永寧侯府裏撈到的油水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