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沒想到沈惜會如此不給她留情麵。
“惜娘, 如今你也是做了娘的人了, 又是侯府的主母我喬家的宗婦,說話前也要好生思量一番!怎麼倒像是我要害了她一樣?”
“漪姐兒也是我孫女,我豈有不心疼她的?”太夫人換了副臉色,語氣中也帶了些斥責的意味。“侯府中可不止她一個女孩兒,眼看沁姐兒幾個都在議親, 她們被帶累了你能擔待得起嗎?惜娘, 做人不能太自私!”
那就分家!
沈惜心裏突然一閃而過這個念頭, 隻是這話不能由她說出來,給人留下把柄。就在她沉吟的片刻, 太夫人自以為她已經詞窮, 眼底不由透出一抹得色。
到底是年輕,出身不好少見識, 三言兩語邊被她問住了。
“眼下或許喬湛覺得你體貼大度, 可往後喬漪過得不如意,被人詬病, 遭埋怨的可就是你了。”太夫人忽然又變了神色,語氣和軟了些。
沈惜勾了勾唇角, 眼底一片冰涼。
太夫人見她仍在“負隅頑抗”,便準備點到為止, 讓她好生想一想。從沈惜身邊走過時, 太夫人留下了一句“你好自為之”,帶著丫鬟們離開了榮寧堂。
沈惜冷冷的看著她離開。
“夫人。”白蔻見沈惜站在風口,怕她著涼, 便上前勸道:“您還是回——”
白蔻的話音未落,沈惜頓時察覺了些異常。
“你方才叫我什麼?”
見沈惜疑問,白蔻機靈的猜到了緣由,脆生生的回道:“夫人。侯爺已經讓我們改口好些日子了。”
沈惜當即便愣了一下。
前些日子她一心撲在孩子身上,沒理會丫鬟們口中稱呼的變化。原本稱呼她為“大奶奶”是從侯府中排下來的稱謂,畢竟還沒分家。
可直呼她為“夫人”,便是不理會侯府三房和四房,認定她才是侯府女主人的稱呼。
莫非喬湛同她不謀而合?
想到這兒,沈惜先是恨不得立刻找喬湛問個明白,旋即又鎮定下來。她這些日子竟都忽略了,幸而這點子默契還是有的。
“去四姑娘屋裏。”沈惜怕自己出來久了喬漪多心,便帶著白蔻仍舊去了喬漪的東跨院。
喬漪拿著一本棋譜看起再認真讀,實則她是在出神。聽到小丫鬟們的通傳聲,她才回過神來,眼底還有一絲茫然無措。
自己是陪著太夫人出了東跨院才說起那些話的,喬漪應該沒聽到才對。
“嫂子,明日小葡萄就滿月了。”喬漪放下了手中的棋譜,聲音幹澀的道:“別因為我的事,就把他的滿月宴耽誤了。”
她也不過是個半大的孩子罷了,才遭遇了那樣的事,心裏還能惦記著琰哥兒的滿月。
沈惜眼眶發酸,麵上卻淺笑著應下。
雖說現下沈惜並沒有心情招待賓客大擺宴席,可若是不辦,一則喬漪愧疚,二則讓別人瞧著,永寧侯府倒像是真的出了什麼事一樣。
“嫂子,你不用總陪著我,你陪陪小葡萄罷。”喬漪漆黑如墨的眸子中泛起一層薄而溫潤的水光,她看著沈惜,忽然唇邊綻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來。“我沒事,真的。”
她越是懂事,沈惜瞧著就越發難受。可喬漪既是想讓她和喬湛放心,她也不忍心讓喬漪難堪。故此沈惜也笑著點了點頭,便往正房去了。
正遇上喬湛回府,他沒有去東跨院而是有事要找沈惜的樣子,兩人一起回了房中。
“等會兒你讓人備一份厚禮送到九皇子府上。”喬湛道:“那日路過的換防駐軍幫了大忙,先前我以為是偶然,這兩日才知道是九皇子授意他們幫忙。”
馬車上有永寧侯府的標記,等閑駐軍不會坐視不理。可如此迅速的出動、派出的人數之多,還得是九皇子點頭才行。
九皇子。
沈惜想起祁恪因為誤入常玥的圈套而被削減實權,另一位皇子便在朝野中取代他嶄露頭角,那就該是當今皇後的獨子祁慎。
明眼人都看出太子之選不過是從他二人中擇一。
祁恪費盡心力想要拉攏喬湛,且那次在宮中淑妃幫了沈惜,安親王府和永寧侯府的關係看起來親近了些——而除了喬漪的事,永寧侯府再度微妙的中立了。
九皇子的所作所為,是為了要拉攏喬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