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雲的眼底透著刻骨的恨意,她不肯起身,含著淚仰頭對張通道:“伯爺,奴婢口中沒有一句虛言!當初奴婢偷聽到夫人給永寧侯夫人請大夫時,開的方子是想不動聲色的要了侯夫人的命!”
“當時奴婢還不信,直到看見這張方子……”碧雲恨恨的看了劉氏一眼,竟開始背起了方子上的內容。
與此同時,文竹把胡有德寫出的方子遞給了張通。
張通鐵青著臉色看著碧雲所背出的要來和方子上的竟絲毫不差,當他再看劉氏時,眼神已經完全冷了下來。
“劉氏,你要作何解釋?”這次換了張通親自質問。
劉氏自是死也不肯認,她梗著脖子道:“她和胡有德勾結,我怎麼知道——”
“伯爺明察!”碧雲也不甘示弱,她心裏存了為孩子報仇的心思,搶著道:“奴婢從未踏出過大門半步,身邊服侍的人俱是侯爺派來的!奴婢的一舉一動,再逃不過夫人的眼睛……”
“可這些日子來,夫人並沒有追究我。”碧雲冷笑一聲,嘲諷的看向劉氏。“若真是我做的,夫人肯縱容我至今,豈不本意也是如此?”
碧雲原先在張通的書房服侍,也是通些文墨的,才有後來紅袖添香、張通要了碧雲,待她懷了身孕後抬了她做姨娘。
無論如何劉氏都脫不開謀害沈惜的罪名。
“哪怕是奴婢被冤死了,夫人您也逃不開!”碧雲眼底閃過一抹決絕。
她無意中從白姨娘口中聽說劉氏的所作所為時,就想著用此來報複劉氏。隻是苦於沒有合適的機會,如今見喬湛來追究此事,她豈有不出頭的。
她不過是想要個孩子傍身,無論是庶子還是庶女,都絲毫不會撼動劉氏的地位,可劉氏竟把她腹中已經成型的男胎打掉,她傷了身子,以後很難再有孕了。
“伯爺,您看——”喬湛對這一切並不意外,隻是望著張通。
張通臉色陰沉得可怕。
“爹!你不會就信了這賤妾的話罷!”柔娘口不擇言的道:“為了那個小雜種,她什麼謊話編不出來!孩子在她肚子裏是她自己保不住,如今還來亂攀咬人——”
伯府中十數年都沒有妾室懷孕,更沒有庶子和庶女出生,張通沒有和劉氏計較。可碧雲有了身孕後,他還囑咐過劉氏,要照顧好她。
沒想到劉氏連這一個孩子都容不下!
而柔娘的話此刻聽在他耳中更是刺耳極了,那是她同父的弟弟,她張口就是雜種。
“你給我閉嘴!”張通雙眼赤紅的看著柔娘,他寒聲道:“一點兒規矩都沒有,你真是被你娘寵壞了!碧雲是你的庶母!”
他對妻子和對女兒已經失望之極。
柔娘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張通為了個賤妾竟然罵了自己。她上去就要去打碧雲的耳光,碧雲既是敢鬧到這一步,什麼都不怕了,不躲不閃,隻是拿著帕子哭。
最終還是張通上前,抓住了柔娘的手腕。
她手腕上被烺哥兒咬過的傷口被這一抓給弄破了,殷紅的血順著她的手腕流下來。
承恩伯府的正院裏已經亂做一團。
“伯爺,做這些事的隻是劉氏母女,和承恩伯府無關。”喬湛在一旁淡淡的開口道:“若是您大義滅親,我保證承恩伯府不會受影響。”
聽了他的話,張通駭然。
喬湛竟用了大義滅親這個詞,這是非要了劉氏和柔娘的命不可?
“您該清楚,這回是我來過問,若是您不放人,下回來的就是安親王府。”喬湛語氣不疾不徐的道:“劉氏母女我是一定要帶走的,隻是為了保全大家的體麵罷了。”
“您放心,我把人交給順天府,誰是誰非,這次徹徹底底的查清楚。”
把劉氏母女和承恩伯府分離開,保證不影響伯府,張通取舍起來或許會容易些。
張通應該知道孰輕孰重。
說完這句話後,喬湛便不再開口了。
張通眼中閃過痛苦和掙紮。
且不說喬湛是位高權重的永寧侯,單憑現在沈惜的身份,衛國公府若是知道此事,就不會放過伯府。沈惜又是今上親封的平寧縣君,還有小皇孫的事……鬧到禦前去,承恩伯府隻能吃虧。
他了解喬湛的為人,沒有絕對的把握,喬湛絕不會如此篤定的來抓人。他相信喬湛絕不是才知道此事,可他幾乎把人證物證都找齊了才來,隻能說明他誌在必得。
劉氏和柔娘恐怕保不住了,隻是剩下了體麵與否的問題。
“代我向惜娘說聲對不住。”張通眼中神色變過幾次,終於緩緩的道:“一切便依侯爺的意思罷。”
柔娘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她歇斯底裏道:“爹!您要看著我和我娘去送死?又是因為沈惜!沈惜那個賤人,早就該死了!她怎麼沒能早點死?”
“早在六月就該任由她病死在伯府!”柔娘已經狀若瘋婦。“早該拿條繩子直接勒死她——”
她的話音未落,張通狠狠的一巴掌打了上去。
柔娘沒站穩,跌倒在了地上。
她捂著臉,放聲大哭起來。
而劉氏在片刻的怔忪後,也抓著張通的衣擺大鬧起來。“伯爺,您不能這麼對我們!你想想仲哥兒和慧娘她們不能沒有娘!要讓他們以後怎麼抬頭著人?”
張通硬下心腸,厲聲道:“想在想起孩子們,當初你做那肮髒事的時候怎麼沒想著?若你們是冤枉的,一查便知。”
劉氏絕望的哭嚎不止。
喬湛近乎冷漠的看著劉氏和柔娘,又對張通微微頷首,冷冷的道“把她們帶走。”
等待她們的是順天府的牢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