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滿臉淚痕的古裝女子,又是激動又是慶幸的喚她為“大奶奶”。

沈曦這才相信自己是穿越了,冥冥之中的那個聲音所說的成全,原來是這樣。她在尋死那人的身體上複活了!

當然這樣的交換是有代價的。

最後她聽到女子微弱的聲音,低啞哀婉仿若哀求。一是讓她善待身邊的兩個丫鬟,二是希望她能找到這具身體的生父,盡到奉養孝順的責任。

她不想死,盡管一頭霧水,還是都答應下來。

穿到這具身體上才不過一日,沈曦已經差不多了解原主的糟心生活了。

沈惜原先隻是承恩伯夫人身邊的丫鬟,一次意外與永寧侯喬湛有染,喬湛便娶了她做嫡妻,她也成了人人眼中豔羨的永寧侯夫人。

可這並不是王子和灰姑娘的童話故事。

嫁入永寧侯府並不是沈惜幸福生活的開始,相反這是她的噩夢。

被永寧侯府的長輩們不喜,被喬湛的妾室欺負,甚至連力排眾議、頂著巨大壓力娶了她的喬湛,也開始厭惡她。

這樣的日子對於本就性格怯懦的沈惜來說,無異是最大的折磨。

死,反而是沈惜的解脫。

沈曦悠悠的歎了口氣。沈惜是死了,從今後,她就是成為沈惜,好好的活下去。

“大奶奶,藥已經煎好了。”蘭香望著若有所思的大奶奶,輕聲道:“您還是趁熱喝了罷!”

沈曦,不,此時應該叫她做沈惜了,沈惜抬了抬手,示意她先把湯藥放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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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芳院。

六月的暴雨本該下得急走得也急,誰知這一回竟如同江南春雨般,連綿起來。

這炎炎夏日中難得的涼爽,本該讓人覺得愉悅。可對於張柔娘來說,這令人神清氣爽的及時雨,竟不如前幾日的炎熱讓她舒坦。

丫鬟們知道今日大姑娘心情不佳,各個都戰戰兢兢的守在一旁,唯恐大姑娘遷怒。

“那個賤婢還沒咽氣?”柔娘攥緊了手中的帕子,原本秀麗的麵容卻因為恨意顯得有些扭曲,少女清脆婉轉的聲音也透出些惡毒的意味。“她竟還有臉活著!”

這話到底說得不妥,李媽媽忙在一旁勸道:“我的姑娘喲,您可不能亂說話,沈惜到底還是永寧侯夫人,您還得顧忌些!”

“我顧忌什麼?”柔娘把帕子狠狠的甩在了地上,她目光陡然變得陰冷,掃過屋中侍立的幾個小丫鬟,咬牙切齒道:“莫非還要防著隔牆有耳不成?”

“是你?”柔娘被沈惜又一次被救回來,氣得幾近失去理智,她目光似乎淬了毒一般,惡狠狠的盯著身前的丫鬟們,“還是你?”

小丫鬟們忙齊齊跪下,連聲說不敢,磕頭求饒不迭。

李媽媽見實在不像個樣子,便做主讓她們都退下。到底她從小把柔娘奶大,又一心為柔娘,在柔娘麵前還是頗有幾分顏麵的。

她知道自家姑娘巴不得已經命懸一線的永寧侯夫人早些咽了這口氣。

“我竟不明白,沈惜怎麼還有臉活著!”柔娘氣急敗壞的道:“早些咽氣,還能死在永寧侯夫人的位置上。莫非她還要拖到永寧侯把她休了不成?”

李媽媽見她氣急了,隻得徐徐的勸。“姑娘,您且別動怒。左不過就是這幾日的事情,您可千萬要穩住。”

昨日聽到沈惜已經不行了的消息,柔娘簡直欣喜若狂。仿佛她已經看到了喬湛答應親事,不日她就能成為新的永寧侯夫人。

本想意意思思的救一救,沒想到竟然又把沈惜給救活了!

簡直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柔娘仍是一臉的慍色。

正在李媽媽想著要怎麼勸一勸自家姑娘,無論如何都要沉住氣時,凝滯的空氣中突然響起小丫鬟怯怯的聲音。“大姑娘,夫人請您過去正院一趟。”

柔娘心裏頭正不痛快,聽到是母親喚她,倒不好發作,冷哼了一聲,算是應了。

李媽媽忙親自替她重新整理的衣裳、發鬢,這才跟著柔娘去了伯夫人劉氏院子裏。

正院。

幾個小丫鬟見大姑娘麵色不善的快步走來,忙一麵通報,一麵撩起了簾子請她進去。

承恩伯夫人劉氏正在開了箱子挑料子,身邊圍著幾個管事婆子。

“娘。”柔娘進來,神色怏怏的行了禮。

劉氏一見女兒,便知道她心中所想。讓身邊服侍的人都退下,母女兩個人坐下來敘話。

“娘,您何必又把沈惜救回來!”柔娘愈發沒了顧忌,抱怨道:“這樣拖下去,還要等到何年何日!”

劉氏見她急躁的模樣,不由歎氣道:“柔娘,素日裏娘的教導你都忘了?還是沉不住氣,一點小事都讓你亂了陣腳。”

“娘,不是女兒沉不住氣!從她沈惜被喬侯爺送回咱們伯府後,我哪一日不是親自去看她?就差在她塌前侍奉湯藥了!”柔娘連日來的委屈都在此刻爆發,她憤憤的道:“若是她還不死,拖到被永寧侯府送了休書來,咱們家還真要管她不成?”

柔娘的耐心早就被消磨殆盡。

劉氏挑了挑眉,話鋒一轉“昨日來的王大夫,怎麼說沈惜的病?”

不提昨日給沈惜瞧病的事倒還罷了,提起來柔娘就氣憤不已。“王大夫才來時,分明說沈惜已經沒救了。便是勉強救回來,用再珍稀藥材,不過是花銀子吊著命罷了。”

“傻孩子,這就對了。”劉氏看著柔娘,輕聲道:“沈惜必須得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