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誤了太夫人、各位姑娘們的使用,若是傳出去,恐怕於大奶奶的名聲也無益。”錢媽媽涎著臉笑道:“奴婢一顆心都想著大奶奶,這才僭越了,還請您勿怪。”
臘梅的話已經提醒了沈惜,這是喬三夫人的人,應該是故意找茬的沒錯。
沈惜才一當家,府中就短了使用,確實很容易背上作為孫媳“不孝”、作為長嫂“不慈”的罪名。
白蔻機靈的在沈惜耳邊嘀咕了兩句,說完後便很快站好。
“奴婢哪裏敢對大奶奶不敬!”錢媽媽到底還想著不要輕易留下把柄,故此便裝模作樣的行禮。
好沒規矩。
沈惜老神在在的坐著,誰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成竹在胸還是心裏沒了主意。
她等了片刻,見竟沒有人開口,顯然都等著看她的笑話,才漫不經心的開口道:“莫非今年是頭一年沒冰使麼?三嬸去年竟沒準備好?”
像永寧侯府這樣的人家,自己是會在頭年冬天儲備好來年用的冰的。臨時買的時候並不多。你喬三夫人不是想想找我的麻煩麼,我就偏尋根問題。
錢媽媽愣了一下。
按照她想好的,她以為沈惜會問那該怎麼辦才是。沒想到沈惜竟把責任推到喬三夫人身上。
“大奶奶,今年比往年更熱些。”錢媽媽又強調先前的理由。
沈惜抬眼,如黑瑪瑙般的眸子淡淡的望過來,讓她無由有些緊張。隨即她在心中安慰自己,大奶奶不過是花瓶般的人物,不過是生得好、如今機靈了會討侯爺的歡心罷了。
畢竟那日出手的是喬湛,在壽春堂鬧得好生厲害,是以在侯府下人們心中,沈惜的形象並無什麼改觀,全靠喬湛撐腰。
“哦,我竟不知道三嬸竟是這樣的精打細算,真是會過日子。”沈惜唇畔噙著淺淺的笑容。還不待錢媽媽鬆口氣,沈惜便道:“恐怕侯府在三嬸的管事期間,省了不少花費。”
錢媽媽聽了沈惜的話,以為她還是怕喬三夫人的,便笑道:“三夫人向來是勤儉持家。”
勤儉持家?恐怕都到了她自己的腰包罷?
“既是如此,改日把三嬸當家這些年的賬冊全給我拿過來,再把三嬸當家之前的賬冊拿過來,我可得向三嬸好生學一學,該怎樣管家。”
沈惜竟然要看賬冊?
錢媽媽心頭猛地一顫,喬三夫人當家這些年,府中的花費可不比先世子夫人當家的時候少!且她在無關緊要處也沒少做假賬,偷偷往三房搬東西。
縱然沈惜看不懂賬冊,沒準兒她身邊有人懂,再不濟還有喬湛的人……
這大奶奶好生厲害,一來就要找喬三夫人的錯處!這究竟是她的無心之言,還是早有預謀?
錢媽媽拿不住,隻得幹笑著先應了,道:“您看這件事——”
“這點子小事,你在三嬸麵前也敢去問?”沈惜麵上的笑容隱去,帶了些不悅。“往年竟沒有一年是缺冰的時候麼?可見太夫人慧眼如炬,三嬸真真是不適宜再管家了。”
錢媽媽本就是喬三夫人提拔上來的,可不敢給喬三夫人扣上這樣的帽子。她隻得強笑道:“往常買冰的那家今年冰竟也不夠了,供應不上……”
沈惜歎了口氣,這人怎能如此死心塌地的找她的不痛快?倒是真聽喬三夫人的話。
“到底是你辦這差事還是我辦?”沈惜動了氣,她沉下臉來,眼神銳利的看著錢媽媽,冷聲道:“莫非要我去給你找一家?若是你辦不來這采買的差事,我看你也不必做了。”
竟敢毫無準備的來回事,若是在喬三夫人麵前,錢媽媽早列出幾家的價格來,供喬三夫人挑選,在沈惜麵前,就成心看沈惜的笑話。
“大奶奶息怒!”錢媽媽見沈惜語氣不好,忙跪下道:“今年的冰實在是緊俏,奴婢一時沒主意才——”
真是死不悔改。
“還敢強嘴?”沈惜冷笑一聲,對臘梅道:“依府中的舊例,該如何處置。”
臘梅揚眉道:“拉下去,打二十板子,趕出府去。”
錢媽媽自是不服的,就要到沈惜跟前理論,卻被蘭香一把按住了,死死的把她摁在地上,不讓她起身。
若是今日不能鎮住,以後這個家她也不必當了。
“還不動手?”沈惜的目光緩緩掃過站著的人,白蔻方才低聲告訴她哪位是總管這些婆子的人,沈惜的目光最後落到她的身上。
想輕慢她?想都別想。
“來人。”沈惜略略抬高了些聲音,隻見從外頭進來了幾個護衛。打頭的是墨煙和長青。見他們進來,在場的人心中都暗叫不好。
今日的事恐怕不能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