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在心中冷笑一聲, 對這家人半點好印象都沒有。沈德滿做了劉氏的陪房,本是好差事,可他染上了賭, 欠債越來越多, 也被劉氏不喜。

原主本是他們買來做小丫鬟的, 隻是她愈發出落得好了, 便起認了女兒。預備等沈惜長大後,賣個好價錢, 好給兒子娶親用,自己也落些嚼用。

誰知沈惜先一步被劉氏挑中了, 進了承恩伯府服侍。當時沈家夫妻兩個早就盤算好了, 沈惜若是能給劉氏的兒子, 不拘哪個做妾, 以後便不用再發愁生計。

未曾想到, 沈惜一步登天,稀裏糊塗的竟成了永寧侯夫人。

沈德滿還沒來得及抖威風, 便被承恩伯府的人看管起來,送到了遠離京城的莊子上拘著。劉氏之所以這麼做,一則怕他鬧出事來自己臉上無光;二則沈惜是個懦弱心軟的, 用家人也能威脅她一二。

思及此, 沈惜笑了笑,微微揚起下巴。

“我叫您一聲姑母, 我的爹娘也是您的親戚。”她輕描淡寫道:“若是他們真的做了什麼不妥的事, 您也脫不開幹係罷?”

劉氏的目光頓時變得銳利。

沈惜如今真是愈發出息了, 竟敢反過來威脅她?

“惜娘,姑母勸你一句。這人呐,斷不可忘了根本。”劉氏自覺沈惜這些日受寵,已是不知自己的斤兩。她安心等著殺殺沈惜的銳氣,便沒爭得這一時口舌之快。

沈惜一派坦然。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劉氏想控製她?她還想替原主報了舊仇。

“姑母放心,如今我的‘根本’是什麼,我清楚著呢。”沈惜眸中閃過一抹暗芒,語氣卻愈發溫柔。

劉氏冷哼一聲,沒有多言,很快便走了。

送走了她,沈惜才長長的舒了口氣。

也不怪原主生成這幅懦弱的性子,先是沒了爹,很快又沒了娘,被賣進沈德滿的家中,更是吃足了苦頭。刻薄的養母,嗜賭的養父,動輒打罵她,還有對她不懷好意的哥哥——

“嫂子,你沒事罷?”喬漪的話打算了沈惜的思緒。

她擔心沈惜,劉氏才走,她得到消息後,便匆匆從東跨院趕過來。

沈惜忙笑著搖了搖頭。

“你哥哥已經答應了,過兩日咱們去街上逛逛。”沈惜見她皺著一張小臉兒,許諾道:“再叫上阿姣妹妹,她那活潑的性子,被拘在院子裏恐怕也憋壞了。”

喬漪倒是好三言兩語的哄過去,等到晚上喬湛回來,可沒那麼好糊弄了。

三人用過了晚飯,喬漪仍是早早的回了東跨院,喬湛牽著沈惜回了屋子。

蘭香照例端來了湯藥,一旁的白瓷碟子上擺著兩塊蜜餞。如今她吃這些都是有數的,沈惜都是在喝藥前先吃上一塊兒,捏著鼻子灌完藥,再吃一塊兒。

喝完了藥後,沈惜覺得有些倦意,便先去了淨房洗漱。

“好在是最後一副藥了,我記得大奶奶以前喝藥沒有這麼難呀。”蘭香端著托盤出去,對一旁的蘭草嘀咕了一聲。

冬梅和臘梅在淨房服侍沈惜沐浴。

如今入夜也涼了些,她們特意多備些了熱水。沈惜舒服的泡在浴桶中,不肯起來。兩人知道沈惜今日勞累,便多由著她泡了會兒,又放了玫瑰香露,撒了花瓣進去。

泡完澡,沈惜把寢衣一絲不苟的係好,才披上鬥篷走了出來。

她一早便讓蘭香等人把那些薄紗的寢衣全都給收了起來,隻留下了樣式最保守、穿的最嚴實的寢衣。

被熱水蒸得小臉兒紅撲撲的沈惜,渾身熱氣騰騰、香噴噴的回到了裏屋。

喬湛已經收拾妥當,換好了褻衣,拿著本書在床上等她。